他在穿书之前,还在烟云亭中留了暗号,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看见。
隐隐有音乐声传来,伴着耳畔潺潺流水声,轻灵悠扬,听着竟有几分熟悉感。
楚云书驻足听了一会儿,顺着音乐的方向寻了过去。
清冷的月光混迹于花园里路灯灯光中,洒落在青石板的小道上,潺潺流水穿梭于静谧的花园中。此处远离宴会厅,自成另一派祥和宁静的世界。
行于此间,楚云书生出几分山中访友的闲情逸致。
音乐声来自于一把音质极好的古琴,弹琴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老者坐在湖心凉亭中,湖水悠悠盛着半轮月,有那麽一瞬间,楚云书仿佛回到了南渝国,那个十三岁的午後。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见到他真正的母亲,不是挟持着他的太後,而是冷宫里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一点人样的慧妃。
即便如此,在见到他的时候,她仍旧是欢喜的,甚至将那架已经快要散架的古琴搬出来,弹了一曲《撷语》。
此刻面前的老者弹的正是这首曲子,楚云书虽不明白为什麽在这本书里也有这样的曲子,但不妨碍他欣赏。
只是老者只弹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年轻人,冷仲远笑着招呼道:“小友是来参加前面酒会的?”
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楚云书回过神,微微弯腰致歉:“抱歉,本来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没有留神误闯入先生的花园,听见琴音一时忘了形。”
他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这边应该是私人地盘。贸然闯入,实在失礼。
“无妨。”眼前的少年长身玉立,模样俊朗无双。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气质却是卓然沉稳,自有一番风流。
冷仲远拿过旁边的茶壶斟了一杯:“小友若是不嫌弃,不如陪我喝一杯。”
醇厚的茶香弥散在空气中,楚云书便不再推辞,走过去坐到冷仲远旁边接过茶杯。
“小友觉得如何?”冷仲远将茶壶放回,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的笑容。
楚云书放下茶杯:“入口鲜醇甘厚,回甘持久,清甜香郁。托老先生的福,我今天也算是喝到了好茶。”
冷仲远脸上的笑意深了一点,那双睿智的眼眸中也沾染了一层笑:“没想到小友还懂茶?”
如此年轻倒是难得。
楚云书态度恭敬,举止大方:“老先生客气了,唤我谨之即可。”
谨之是他的字。
“敢问老先生,您方才弹的曲子可有名字?”
见他对方才的曲子感兴趣,冷仲远道:“并无名字,只是一首残曲。我也是见今夜月色不错,来了兴致,没想到竟然还有观衆。”
“残曲吗?”
楚云书记得,当时慧妃是弹了整首的。
那首曲子弹完,他就被匆匆寻来的宫人叫走了,几年之後他再去到冷宫,那里面已经没有那个自称“慧妃”,让他无论如何要好好活下去的女人了。
“谨之可是听过这曲子?”
冷仲远只是试探一问,却听楚云书道:“有幸听过一曲。”
他神色隐隐有些激动:“哦,那谨之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