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往日如风但他是徐长嬴。
徐长嬴感觉自己的後颈像是被灼伤一样。
他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用手去遮住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
但下一瞬,徐长嬴的手就狠狠抓住了,他听见面前的夏青颤声道:“你到现在都不愿意和我说是吗?”
“你在这八年里从来没有找过我,你如果真的爱我,你怎麽会这麽对我?”
“徐长嬴,当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麽,你才会这麽恨我。”
徐长嬴在听到最後一句时,像是胸膛被什麽重重捶了一下,早已麻木的心脏泛起了剧烈的疼痛,他几乎是眼前发黑地抓住了夏青胸前的衬衫,“不,你什麽错都没有,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你到现在还在骗我。”夏青摇了摇头,他松开了徐长嬴的手,缓缓站直身体,面庞苍白,极轻地笑了一声,“对于你来说,我本来就不应该醒来。”
徐长嬴望着那即将离开的背影,大脑嗡的一声响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撑起身子抓住了夏青的右手,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他的伤口被猛地扯了一下,但他还是死死咬着牙道:“没有,我没有那样想。”
夏青立刻转过身,只见青年疼得满头大汗,但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脸,惶惶道:“我真的很想你——我只是对不起你。”
说着,徐长嬴像是想起什麽,低头看着自己握住的手,他颤抖着摸着那道蜿蜒细长的白色伤疤,眼眶滚烫:
“我那时生病精神不正常,只能拖累你,连你的手也是被我割伤的,是我,是我没脸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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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北京。
“你听到医生说的,我要去接受omega的信息素治疗,你怎麽还缠着我?”
北方的烈日穿透双层玻璃照进了小小的出租屋,照亮了地上的一片狼藉,站在客厅中央的徐长嬴感觉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疯狂燃烧着他的理智,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可怕浓郁的信息素,让他的神经无时无刻不紧绷着。
而感知不到这一切的beta静静站在他的身侧,语气平静道:“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优性alpha似乎听到什麽可笑的事情,他轻蔑道:“医生说的你是没听懂吗?我需要和匹配的omega互相标记,你跟我去干什麽?”
夏青道:“我陪你去,你接受治疗後,我们分手。”
徐长嬴点了点头,似乎是听明白了对方的话,但下一秒他就擡脚狠狠踹翻了面前的茶几,满眼阴翳,一字一句道:“你可真够下贱的,夏青。”
“你现在生病了,”夏青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不会生你气。”
话音一落,徐长嬴脑子里的弦被崩得更紧,以至于几乎无法呼吸,他只能在客厅里如困兽一般踱步,刚走到窗前他就将那些堆在墙边的画架一脚踹翻,但怒火和悔恨像是热油一样烫的他痛不欲生,他又跪在地上开始一个个砸那些装裱好的油画和素描。
夏青那日穿着蓝色的衬衫,他站在徐长嬴的身後道:“你先把药吃了。”
话音刚落,徐长嬴就将手中的画框狠狠扔了出去,画框在墙壁上爆裂开来,将夏青手中的药和水杯打翻。
但下一秒,陷入失控暴怒中的徐长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砸坏的那幅画不太对劲,他又连忙爬起身去找。
但画框已经变形,那张素描已经破掉,几乎看不出人脸,只剩下右下角一块写着“2007。9。20”的碎块,而他的脚下满地的碎纸中也不知道那些碎片是这幅画的。
一股强烈的心慌和难过猛地袭上心头,徐长嬴有些手足无措的摸了摸那破裂的纸张,接着惶惶不安地转过身去看夏青。
但却看见beta正单膝跪地,在一片碎纸里捡着药片。
那是进口处方药,每周的剂量严格固定,需要坐公车跨越半个北京去取,在叶新死的第四年,他们连浪费一颗药的馀裕也没有了。
明明是暖色调的阳光里,年轻的优性alpha却如坠冰窖,他浑身颤抖起来,几秒後他狠狠地将手中的画框重新砸在地上,画框彻底破碎,木头碎屑炸了开来,夏青怔怔地擡起头看向他。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徐长嬴沉默着阔步走向沙发,随便翻出一件T恤套在赤着的上半身,随即就朝着玄关走去。
但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死死抓住了。
“你不能出去,”夏青道,“你的体温太高了,你刚刚用了过量的抑制剂也没有起效,我去给你买新的抑制剂。”
徐长嬴扭过头看向夏青,冷冷道:“我要去申请和omega结婚你也要跟着我吗?”
“夏青,我需要的是omega的信息素,你是beta,我闻不到你的味道,我说了,现在就分手。”
20岁的夏青面色苍白,但他攥着徐长嬴的手却丝毫不松,他摇了摇头:“你不能出去。”
“放手,”徐长嬴心头火起,他狠狠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夏青的手就像是铁铸的一般无论如何都甩不开。
因为心率和体温过高,徐长嬴只觉得眼前发黑,他怒道:“放开我!夏青,我受够了!你为什麽就是不肯放过我!”
但他的情绪越是激动,面前的beta就越发冷静,像是彻底抽离了情绪一般一边攥着他的手,一边将他向屋内拽。
根据之前的太多次经验,徐长嬴知道他又要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他不知为何,心中萌生一种强烈的恐惧。
再不走,就全都来不及了。
突然,他摸到了窗台上的什麽东西,下一秒,他就看见鲜红的血滴落在满地的碎纸上,像是浓的晕不开的颜料。
徐长嬴呆呆地站在一旁,夏青捂着右手上的伤口,大股的血源源不断地向外涌着,几秒後,beta转而用左手攥紧右手手腕的动脉。
那个伤口很长,徐长嬴很久没有看到过那麽多的血,他就像是雕塑一样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铛。”徐长嬴手中的裁纸刀掉落在地上。
听到声音的夏青擡起头,他两只手都是血,那伤口很深,好像割断了肌腱,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血,但他看向徐长嬴的神情却很冷静,就像只是一个碗掉在地上摔破了而已。
“没事的,”夏青道,“你别怕,你先进房间,我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徐长嬴动了起来。
他盯着夏青手中的血,向後退了两步,随即他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去找止血绷带,甚至没有去找手机拨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