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手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推了回来:&qut;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qut;
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
那一刻,我第一次真正看清了江雪儿。
她穿着破旧、家境贫寒,却有着常人难及的尊严和自尊。
我收回笔,不再勉强,却在心里对这个倔强的女孩多了几分敬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教室里春去秋来,窗外的景色由嫩绿变成金黄,再到寒冬的萧条。
我和江雪儿的交流依旧有限,她每天早早到校,晚上最后一个离开,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前五。
有时候,我会偷偷观察她专注学习的样子。
那专注的眼神和坚毅的表情,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直到那个夏日的午后,蝉鸣声声,阳光炙热地照在操场上,树叶无精打采地垂着。
江雪儿连续一周没来上学,班主任只说她有事请假。
我注意到她的座位空荡荡的,课本整齐地摞在桌角,像是在等待主人归来。
每天看着那个空座位,我心里竟有一丝不习惯。
&qut;郑志飞,放学后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作业带给江雪儿?&qut;
班主任拿着一叠纸走过来,眼神里带着关切:&qut;她家住得比较远,但你们是同桌,我想。。。&qut;
&qut;没问题,老师。&qut;我接过作业,心里其实并不情愿。
江雪儿家在城郊的棚户区,我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光是听说就让我感到陌生和不安。
放学后,阳光依旧强烈,照在人身上像一把火。
我拿着地址,穿过繁华的市中心、霓虹闪烁的商场、琳琅满目的橱窗,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由高楼大厦变成低矮破旧的房屋,最后走进一片杂乱的棚户区。
拥挤的小巷,晾晒的衣物,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这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不适。
汗水浸湿了我的衬衫,我不断擦拭着额头,心里暗暗抱怨着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
好不容易找到江雪儿家,那竟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平房。
墙面斑驳、门框有些歪斜,门口晒着几株枯萎的蔬菜。
02
我敲了敲门,许久没人应答。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药味飘了出来。
&qut;谁?&qut;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警惕。
&qut;我是江雪儿的同桌,郑志飞,来送作业的。&qut;我站直身子,提高了声音。
门缓缓打开,我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她靠在门框上,似乎站立都很吃力。
她虽然头发凌乱、脸色蜡黄,眼睛却炯炯有神,与江雪儿有几分相似。
&qut;小兄弟,真是谢谢你了,雪儿出去买药了,你把作业放在那桌子上吧。&qut;
她的声音虚弱但温和,指了指屋内的一张小桌子。
我走进屋内,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看清了这个狭小空间的全貌。
简陋的家具,泛黄的墙壁,角落里放着一个煤炉,上面煮着一锅清水,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唯一值钱的似乎是那张小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江雪儿的书本,每本都用报纸细心包裹着。
屋子虽小,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散发着一种贫穷但努力维持尊严的气息。
我被她的病容所触动,忍不住问道:&qut;阿姨,您还好吗?看起来不太舒服。&qut;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qut;没事,就是老毛病了,咳咳。。。&qut;
她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沙哑而痛苦,手帕上隐约可见血迹。
&qut;阿姨!您需要去医院。&qut;我惊慌地说,这样的咳嗽和血迹,显然不是小病。
她苦笑一声,缓缓坐到床边:&qut;哪有那么多钱啊。&qut;
&qut;家里就靠我做点零工维持,现在生病了连药钱都紧张。&qut;
&qut;雪儿这孩子倔,非要赚钱给我看病,这一周没去上学就是去附近的工地搬砖了。&qut;
我心里一震,脑海中浮现出江雪儿瘦小的身影在工地上搬砖的画面。
那双写字都如此工整的手,沾满泥土和水泡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涌上心头。
心疼、愧疚还有一丝敬佩,交织在一起,让我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