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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反击最终招气势磅礴无匹,但宫本总司一剑发出却是悔差三寸,天地哀嚎。宫本总司从不悔峰上坠落下来。
一时之间,衆人皆是惊骇无比——他们的师尊以谁都未曾想到的方式死去,在一片飞掣的剑光当中跌下不悔峰,雪山银燕只觉得灵魂在体内震颤回响了一晌,再回过神来便已经错失了上前去拥住死去的师尊的机会。在所有人都静穆下来的那一刻,雪山银燕仿佛跌进了一重又一重山火当中,他滚烫的手握住冰冷的啸灵枪,在沉重的一片静默当中机械地嘶吼着两个词。
“还珠楼,杀——”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应和他,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淹没浸泡在大海一样深重的悲伤里,只有他举着枪,像是举着一面残破的战旗立于战场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支离破碎的,雪山银燕没有办法将这一切拼凑回原来完整的面貌,也同样没办法再向前一步,为他的师尊报仇。
而就在这时候,是俏如来拉住了他,并质问一般地同他说,你到底想要多少人陪着你死。于是,那一刻的雪山银燕无言以对,他低下头,仿若是孤军奋战的将,身後是死去的战马死去的士卒以及流淌了一地的鲜血。
俏如来见雪山银燕无言,只得沉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风间壮士丶霜姑娘,等他冷静了,为他解穴。”
俏如来说完,便带着百武会衆将士转身离开,人群像是海水一样从雪山银燕身边流过,只有雨音霜走上前来,也跟着叹息一声,伸出手为雪山银燕点开了穴道,说道:“我为你解穴,但是……报仇不用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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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琉璃树前,冥医急匆匆地赶来,一看到那坐在树下的人,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地说道:“哎呦,告别独眼龙之後,你知道我遇到什麽?一大群的妖怪,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只差一点点,我就变成白骨了,幸好我还有一点本事,使出……喂,我说得这麽紧张刺激,你不给我一点掌声,至少也应该应一下声吧,要不是知道你还有在喘气,我还以为我在跟一个死人讲话。”
默苍离扭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冥医,说道:“我不想打扰你的兴致。”
冥医听罢,轻飘飘地嗤了一声,说道:“哼,看你在那凉凉地擦镜,就知道你根本没有在为我担心啦。朋友做到这个样子,唉,了然啦。”
默苍离的语气仍是淡淡的,继续道:“除非我是白日见鬼,不然有什麽好担忧的。对了,你有病人来。”
“你你你……你讲得对,但是我就是不爽啊。”冥医说着,一转头,这才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抱着刀的蒙眼姑娘,他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哦,闻樱啊,你来这里做什麽……哦,是了,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宫本总司和任飘渺的战约。”
闻樱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地发闷,说道:“是……是还珠楼的副楼主告诉我此事的,然後,我丶我就不想再让神蛊温皇医治我的眼睛,便让副楼主带我来了这里。”
冥医听了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呦,小祖宗哦,你可别哭,上次我去给还珠楼的那位凤蝶姑娘诊治的时候,神蛊温皇可是告诉我,你的眼睛现在只差最关键的几步,只要有我的织命针在,给你打通了眼周的经络,你很快就会好起来,这段时间你可不要大悲大喜掉眼泪,不然可就好不了了哦。来,过来这边坐,我为你施针,等施了针,你这个药呢,再换上三次,就可以看见了。”
冥医一边为闻樱施针布药,一边又怕闻樱紧张,还同她攀谈着转移注意力:“不过,你也放心,以宫本总司的实力,怎麽可能会赢不了任飘渺呢?一会儿啊,你师兄就会来……喔?你问哪个师兄,自然是你那个最俊俏的丶俏如来师兄咯,放心放心,等你眼睛好了,就可以看到他……”
冥医手中的织命针撤下,话却还未说完,俏如来就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师尊,前辈……啊,闻姑娘,你也在这里?”
冥医看向俏如来,说道:“你会来这里,就代表宫本总司与任飘渺的决战已经结束了吧?看你的神色,宫本总司是不是赢了?来,快告诉你师妹,她可是很担心……”
“宫本师尊他身亡了。”
没等冥医说完,俏如来就打断了他的话,语速飞快地道出了结果。冥医愣了一下,下意识感叹道:“什麽啊!他不但输掉,还死了?!”
在一旁沉默地擦拭着铜镜的默苍离在这时候终于开口了,问道:“宫本总司是怎样战败的,将战局讲一次给我听。”
俏如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闻樱,犹豫了一下後,这才缓缓开口:“是。师尊原本占了上风,但致命一击没及时命中。任飘渺在危急关头领悟了剑十一,重创了师尊。”
冥医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觑着闻樱的神情,却仍是忍不住感叹道:“临阵悟招这也可以啊。这太犯规了,一点道理也没有,根本是上天存心要来搅局!”
然而,默苍离依旧冷漠地开口,追问道:“你说得不够详细,细细回想,再说一次。”
“是。战局是这样,在不悔峰上……”
“我听得不够详细,细细回想,再说一次。”
“是。”
“回想清楚,再说一次。”
在默苍离的一次次逼问下,俏如来已经额冒冷汗,他却仍是点了点头,说道:“是。”
“再讲。回想清楚,再讲!”
“是!”
“不够,再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