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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骨烬（第1页）

噬骨烬

萧慢辞的玉烟枪敲在当铺门框上时，阿璃正用白发缠住自己溃烂的左手腕。

那手腕上爬满金绿色纹路，像神域锁链从血肉里钻出。桃树上的黑猫幼崽昨夜突然绝食，蜷在枯枝间发出细弱的呜咽，每一声都让她心口的桃木剑穗灼烧般发烫。

“再不治，这手就得剁了。”萧慢辞的烟枪头戳了戳她腕间腐肉，青烟裹住伤口时发出皮肉焦灼的呲响。

阿璃没吭声。她盯着烟枪上多出的新刻痕——是昨夜渡口石碑上的“萧”字。烟丝燃起的瞬间，她忽然看见幻象：千年前的神域刑台上，少年被钉入七根噬心蝉蛊，蝉翼割开他脊椎时喷出的血竟是金绿色。

“判命阁的蚀神咒。”萧慢辞弹落烟灰，灰烬在空中凝成阿璃溃烂的脉络图，“你每用一次弑神符，咒毒就啃一寸骨头。疼吗？”

阿璃缩回手，袖中滑落的药瓶砸在地上。瓶里是衔蝉君的妖骨粉，她连喝了四十九天，却止不住从指骨开始腐烂。後院桃树突然剧烈摇晃，黑猫幼崽跌进她怀里，脊背金纹忽明忽暗，琥珀瞳孔里浮出青衣残影——是衔蝉君在神罚台受刑的画面，铁鈎穿过他第九根妖骨，将神魂撕成碎片。

“它替你承了七成咒毒。”萧慢辞的烟枪忽然冰冷如刃，挑起她下巴，“小掌柜，你猜它碎骨的时候，喊的是无渊，还是阿璃？”

暴雨倾盆而下，当铺门板被狂风掀飞。阿璃抱紧黑猫後退，却撞上一具冰凉的胸膛——钟离瞳不知何时立在身後，左眼漩涡里映出往生河异象：百具新娘尸骸正在融化，血水汇成巨浪扑向渡口。

黑猫突然凄厉尖叫，利爪抓破阿璃脖颈。溃烂的伤口喷出金绿色脓血，溅在萧慢辞烟枪上竟灼出个窟窿。

“第七夜了。”钟离瞳的玉箫裂成两截，箫管里爬出噬心蝉幼虫，“蚀神咒发作时，你会亲手捏碎它的魂魄。”

阿璃踉跄着栽进桃树下的土坑。

腐肉从手腕蔓延到小臂，她哆嗦着去掏妖骨粉药瓶，却发现黑猫正死死咬住瓶口。幼崽的脊椎金纹寸寸断裂，琥珀瞳孔溢出鲜血——那血落地竟开出一簇簇桃花，每朵花蕊里都蜷着一只猫崽尸骸。

“当年它替你换命，如今你为它续魂。”萧慢辞蹲下身，烟枪头抵住她心口，“把第九根妖骨给我，我让你俩活一个。”

桃木剑穗突然爆出金光，阿璃的九根白发绞成锁链勒进掌心。她想起第一世咽气时，衔蝉君舔去她眼角血泪的触感，温热的，颤抖的，像此刻怀中渐渐冰冷的猫崽。

“我选……”

话音未落，黑猫突然暴起咬住她喉咙。妖骨从桃树根下破土而出，裹着腐肉与脓血刺入阿璃心脉。她在剧痛中听见衔蝉君的声音，隔着千年血锈，温柔得令人心碎：“傻子，我要你长命百岁。”

萧慢辞的烟枪断成两截。

阿璃的瞳孔彻底染成金绿色，溃烂的左手贯穿黑猫心口，捏住那团跳动的残魂。猫崽在她掌心融化，化作青衣少年虚影，颈间旧疤裂开，露出第九根刻满弑神符的妖骨。

“你看，我们都在赌对方心软。”少年残魂轻笑，伸手替她擦去脓血，指尖却穿过了逐渐石化的躯体，“第七夜到了，无渊。”

当铺轰然坍塌。

阿璃跪在桃树废墟里，看着石化从指尖爬到心脏。最後一缕意识消散前，有人将玉烟枪碎片按进她眉心，萧慢辞的声音混着往生河浪声，恍惚得像千年叹息：“我改主意了，这出弑神的戏……”

“得唱到判命阁塌了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