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皇兄,你该让太医看看病……
从出宫之时起,谢静姝右眼就一直在跳。民间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尽管她向来不信鬼邪神佛,此刻内心也隐隐不安。
大周婚礼通常于夜晚举行,妙仪公主的婚礼空前盛大,道路灯火通明,燃烧的火把将沿街的树木都烧毁大片。谢静姝瞧着这喧天的火光,心想明日肯定会有朝臣上奏,责骂新帝为了妹妹的婚事太过铺张浪费。
陆昭牵着一头红绸带,将另一头递给谢静姝,引着她往青帐走去,红绸花球垂在二人中间。
衆目睽睽之下,新婚夫妇本该沉稳庄重,可对年轻的少男少女而言,想要保持稳重却并不容易。
陆昭轻扯红绸带,忍不住侧目。不管先前如何,只要在青帐中结礼,妙仪总归还是会成为他的妻子。
谢静姝回眸反击,躲在团扇之後。但少年人的目光太过赤忱,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这麽多人看着呢,眉来眼去实在有失体统。
宾客欢呼,觥筹交错,可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没等公主驸马入青帐结礼,这位前来传信的太监便打开谕旨尖声道:
“驸马既已尚公主,又为将门之後,当为国事分忧。而今突厥屡犯大周边境,前线情况紧急,现任陆昭为朔方节度使,赐黄金甲,与父陆霆即刻上任,赴灵州御敌。”
此言一出,衆人俱惊。
朔方节度使统兵六万四千七百,是个肥差。驸马才刚迎娶公主,新帝便许给他这样好的差事。衆人一时羡煞不已,都认为这是皇家的恩赐,若驸马不领旨谢恩,那就是给脸不要脸,还不如让他们来尚公主呢!
可人如饮水,冷暖自知。
谢静姝当即起身质问:“皇兄当真要让驸马即刻任职?”
传信的太监笑道:“陛下心念公主,自会令驸马平步青云。”
这话定是皇兄故意让那太监说来噎她!一句话把她心中的愤懑堵得无处发泄。
“哪怕一晚都不能等?”
“公主一直待在长安也许不知,打仗之事万万等不得。轻则伤兵,重则丢城,事关国之根本。”
张口还想辩驳,却将涌至喉头的话生生咽下去。话说到这个地步,若再多言,就显得她不明事理了。
陆昭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捏了捏谢静姝的手让她安心,然後双手将谕旨接过。
宾客散尽,新娘盛装依旧,她瞧着身披黄金甲骑在马上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陆昭脸上并无婚礼被截止的不甘,反倒多出一份为国出征前的责任感。
“我走了!”他望向她时,眉眼依旧带笑。
“嗯,保重。”
马蹄向前,见他马上要转身离去,谢静姝忍不住喊,“夫君!”
陆昭一怔,立刻调转马头,伸手按住她的後颈用力深吻下去。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脖子已经仰得有些痛了,陆昭却还不放开她。
终于分开,二人相视无言,凉爽的晚风拂过滚烫的面颊,谢静姝只是喘气。
忽然,战马嘶鸣,方才深吻她的少年将军畏罪潜逃,出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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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很大,但也很无聊。
先前在长安城里玩得好的娘子郎君们全部成家,根本约不出时间去打马球。
将军府里也不好玩,嫂嫂们和婆婆都待她太过客气,以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在将军府是个外人。
半个月内她往灵州写了三封信,可车马太慢,她还没等到回音。
谢静姝觉得自己肯定有病,在宫里的时候想天天溜出宫玩,现在出宫了,竟然开始怀念起在宫里的那些日子。难道她会怀念宫里杀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吗?肯定不是。
她心里堵着团气。
听说新帝不久前才纳了贵妃,那位贵妃出自民间,长得倾国倾城。新帝因为怕贵妃吃醋而拒绝立尚书令之女为後,把尉迟无晦气得不轻。
自己美人环绕,却让妹妹新婚夜守活寡,谢静姝觉得不公平。
大周将才倍出,明明有比驸马经验更丰富的将军,为什麽非得让驸马新婚当夜出征?难道当真只是因为挂念妹妹,想让驸马立功,今後平步青云吗?
皇兄定要给她一个说法,不然这辈子都别想见她!
但这只是心里的气话。
不久後宫里寄来信件,新帝病危,时日无多,尽管此事还不知真假,谢静姝也抛下一切杂念,火急火燎地进宫了。
殿内没燃灯,有些昏暗,而她站在窗前,遮住唯一的光。
谢檀弈随性地坐在靠椅上朝她招手,“瑛瑛,过来,让皇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公主出降後便绾起妇髻,压得原本俏皮的少女也不由变得沉稳。
谢静姝踌躇半晌,最终还是迈步走过去。
但她没有靠皇兄太近,不似以前般会抱住皇兄脖子往他怀里蹭,只是站在他身旁,静静瞧着他,却不说话。
谢檀弈伸手似是想摸摸她,她头一偏,躲开了。
“才一月不见,瑛瑛竟待兄长如此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