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羽颤了两下,那纤长细密的眼帘抬起,沈念与晏止行对视着,那双眼深邃,几乎要让他错觉内心都被剖开。
也让他恐惧。
唇微微张开些,像是蝴蝶落到了烙铁之上,挣扎着,但最后,也没能出口。
晏止行凝视着他,伸手,还裹挟着寒意的指尖覆上来,轻轻碰了下那颤抖的眼睫。
沈念本能闭上眼,然后,猝不及防地,唇上贴来冰凉柔软的东西。
带着雪的气息。
原本虚虚落在后脑勺上的指腹不由自主开始收紧,像是想要将怀中人完全纳入掌控之中,可还是没能舍得,又慢慢松开。
最终,是一个逃不开、也不会弄痛他的力度。
他听到了低低的声音,像是呢喃,也像是单纯的安抚劝哄。
“乖。”
沈念想笑,他跟乖这个字可是沾不了一点边。
可不知为何,比笑先溢出来的,是点点滴滴的水汽,将眼睫都弄得湿漉漉了。
他想,这是第二次了。
晏止行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指尖不由自主蜷起了些,可最后还是一点点放开,他垂下眼,避开晏止行的目光,道:“……没有。”
是这样的。
可以说是瞒骗,但这才是他最熟悉的方式。
他心神都安定下来,仰脸看着晏止行,朝对方微微笑了一下。
喉结滚动了一下,晏止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俯身,用力地、惩罚般咬了下沈念脸颊。
沈念要躲,却又被对方拦住后腰,只能感受着那近乎是疼痛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大型的猛兽按住了后颈,而后品尝。
晏止行带来的那捧雪早就化掉,洇湿了一小片地毯,足尖滑过去,触感冰凉。
沈念蜷起来,伸手将晏止行推开,闷闷道:“守岁。”
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了。
晏止行便稍稍退开些,却没放开沈念,而是伸手将人拉进怀中,自己也利索地脱鞋上床。
往日里鲜少打开的电视今日却存在感明显,进了主界面,晏止行正想投屏,却被沈念按住。
他声音有点哑,说:“就这个。”
晏止行自然依他,抬眼望过去,恰好见一只鬣狗正与几只野狗对峙,场面颇有几分血腥。
沈念声音轻轻的,说:“鬣狗的妈妈被咬死了,她想报仇。”
又顿了下,他没头没尾道:“我喜欢这个纪录片。”
午夜的钟声走过十二点,明明是郊区,沈念却错觉自己听到了烟花的声音,他没说话,只是下床道:“我去倒杯水。”
晏止行嗯了声。
沈念下了楼,回头望了眼台阶,是浅色的、温暖的,让他有种想要折返的欲望。
但他最终也没有。
他从橱柜中取出两个透明水杯,又走到厨房直饮口去接水。
温度设定在四十度,是个刚刚好入口的温度。
他抿了一口,让自己的那杯水位低些,而后又嗅了嗅晏止行的那一杯。
是无味的。
他恍了下神,转身时眼尾余光无意扫到天花板角落处,那里摄像头正闪着幽幽的红光。
他抿了下唇。
回到卧室时,晏止行正倚在床头,垂眼似乎在跟什么人发消息,见他进来,便很自然地熄了屏幕,伸手碰了下沈念眼尾。
沈念将右手的那杯水递给晏止行,而晏止行注视着他,并没有接。
眼睫不受控地颤动两下,沈念端起自己的那杯水,下颌微微扬起,视线透过那迷离的水光望过去,折出几道绚烂的颜色。
而在朦胧的彩色中,晏止行将水杯接过去,目光仍注视着他,专注深沉,而后饮下。
指尖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