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弥看着罗立春那张老泪纵横,压制着内心悲痛的脸,不禁沉默。
“是啊,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贸然出去比较好。”罗立春旁边的制片人,对着宴弥说道。
宴弥看了眼《封神》剧组的制片人,他正用着自己的衣袖,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因此说话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他们现在完全陷入到了那仿若由灵魂深处衍生而出,占据他们思维,让他们的头脑再无法正常转动的强烈悲伤中,就好比一个得了精神疾病的人,会变得迟钝,记忆力下降,精神涣散,无法集中注意力一样。
他们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情绪无比低落,似乎一块超出他们承受能力的巨石,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根本提不起那口气来,沉甸甸的,可却又如那无根浮萍,只在那无边惆怅海中漂泊无依。
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至亲的人,已舍弃自己而去,他们成了再无依靠的孩子,只能兀自悲伤难过。
但是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没有坏掉,就算是勉强分出一丝的心神,去思考这个问题,也都能发现如今情况的诡异。
所以,现在无论要做什么,都得谨慎为妙。
就好比对待外面的那场雨。
这样与众不同的血雨,最先让人联想到的,那就是酸雨。
就算不是酸雨,那谁又能知道,淋了这场雨,身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罗立春拉住宴弥,显然也是为宴弥着想。
也不怪他们多想,因为这场雨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当他们看到这场雨,心底也涌起股莫名的情绪。
就仿佛,天地也在悲泣,与世间万物同悲,与生灵共泣一般。
上天在哭泣,这样的念头,也十分玄妙,仿佛与他们的心灵产生了共鸣。
“恩?你怎么没有流泪?”罗立春旁边的制片人,放下了自己抹眼泪的衣袖,看向宴弥,立刻就发现了宴弥的不同之处,但很快,他的脸上,再次滑下了两道清泪。
他又擦了擦自己的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不由惊奇不已。
罗立春在听到制片人这话后,不由一愣,连忙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去瞧宴弥,发现宴弥果然真如制片人所说,脸上没有一点泪水的痕迹,双目清明无比,有点惊讶。
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人,像宴弥一样,没有落泪的,于是又接连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去观察宴会上的人,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毫无疑问,这人便是白玉楠了。
但这显然并不能解开他们的疑惑,反而让他们更为的不解了。
罗立春:“你们怎么做到的?”
宴弥自然摇头,语气如常地回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
罗立春无语,那布满泪水的脸上,还流露出了一抹“你当我傻”的神情。
但是,罗立春就仿佛洞悉了什么一样,并未追问到底。
罗立春没有再问,但罗立春旁边的制片人,却是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办法止住眼泪就告诉我们吧!再这样没完没了得哭下去,我担心我的眼睛会先一步瞎掉。”
宴弥无奈摊手,道:“这个我还真没办法,也不用担心,该停的时候自然也会停的,不用担心自己的眼睛会瞎掉。”
制片人还是抱怨道:“就算不瞎掉,这样一直哭也很烦人啊,还怪难受的,我老公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
这个制片人是位女性。
宴弥摇了摇头,道:“再忍忍吧,会过去的。”
制片人知道宴弥可能是真的没有办法,也不再强求了,再再次用手擦拭掉那眼泪后,制片人突然自嘲一笑,道:“我感觉我的手现在已经不是手了,而是雨刷。”
尽管宴弥心情也有些沉重,但还是被制片人的这个比喻给逗得一乐,正儿八经地点下头,回道:“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也就在这时,一声兽吼不知从何处传来,回荡在这片天地间,重重地敲击在人们的心上,其声之厚重,宛若从那空谷中发出一般,又带着浓浓的悲切之意,让人心头剧颤。
这并未结束,一声又一声的兽吼,连绵起伏,不绝于耳。
有心人就能够注意到,这些兽吼声,相同却又不同,声调相同,但是声线却又绝不相同。
就好比男男女女那么多的人,每个人的声音,也都不尽相同一样。
要说唯一的相同点,那就是刻骨的悲痛了。
这些兽吼声重叠着,倒像是谱成了一首独特的哀乐。
他们在为谁哀悼着。
尽管人们现在还处于那莫大的悲伤之中,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张望起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动物在哀鸣。
因为,这兽鸣声,并不在他们所认识的动物叫声之列。
但是,今日里的夜,似乎比平常的时候,更加地黑。他们在这里宴会的厅里,借助着灯光,还可以看到那一扇扇落地窗上滑下的血红雨水,但是更远的地方,却是看不到的。
最多只能依稀地看到,外面亮起的一盏盏昏黄的灯光,夜太深,再加上他们距离那一盏盏的路灯又不近,所以竟是连那灯光周围的东西,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