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五十四章“混账。”
那夜大雨瓢泼,他撑着伞走至府门外,目送戚吟风驾车离开。视线收回来时,看见街巷对面站着一人,一袭黑衣,淋着大雨,目光冷森森的,宛若幽灵。
他当然知道那人是谁,也知道他为何冒雨窥伺在那儿,所以,他握紧伞柄走回府中,在征得辛湄的同意後,吹灭了房内的烛灯。
他想让他离开,哪怕是含着误会与怨怼。若能使他彻底走出辛湄的世界,他可以滋长一份私心,扮演一个恶人。
江落梅稳住心神,回视过去,淡淡道:“下官不明白谢将军在说什麽。”
“不明白?”谢不渝勾唇,目光似鈎,徘徊在他五官上,“那江相公可真是白长了这双与谢某酷似的眼睛。”
江落梅抿住嘴唇。
谢不渝猛地出手,钳住他下颌骨,意欲撕下他用以僞装的面皮。江落梅大愕,抓住他的手,眉心紧蹙:“谢将军说不过我,便又要动手吗?!”
谢不渝手指用力,竟发现他的脸宛然天成,并无用面皮易容的痕迹,一时惊怒:“你究竟是什麽人?!”
江落梅眼尾泛红,使尽全力想要挣脱,然而在杀伐多年的谢不渝面前,他的力量只如蚍蜉撼树。
“谢将军……莫非魔怔吗?你我也并非第一天相识,何必明知故问?”江落梅声音发颤。
谢不渝一瞬不瞬审视他,横竖看不出端倪,撒开手。
江落梅踉跄後退,气喘吁吁,白皙的脸庞憋得通红,眼眸湿意更重,犹似哭过。
谢不渝看得不耐,道:“滚。”
江落梅蹙眉。
谢不渝转身走入府内。
*
辛湄醒来时,屋内月光如泄,帐幔内弥散着欢爱後的气味,她先是一愣,旋即想起中合欢散後被谢不渝抱走的事,羞愤交加,咬住嘴唇。
说起来,谢不渝人呢?
辛湄试着起身,後知後觉浑身酸痛,双腿更似被碾压过一样,一擡起来便开始发抖。她暗骂了一声“混账”,扶着床柱坐起来,借着月光一看,满屋狼藉,桌案丶橱柜丶杌凳丶边几没一处是像样的。昏睡前的一幕幕闪过脑海,中毒不假,但所有的经历都是真实发生,不可能全部忘记。
辛湄逐一想起来,低头时,瞥见双腕上残留的红痕,被谢不渝用帔帛绑在床头的那一遭历历在目……更是羞臊难堪。便欲离开,房门“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谢不渝走了进来。
辛湄停住。
今夜月明如昼,即使不燃灯,屋内也一派清明。谢不渝走至床前,不及坐下,便听得辛湄嘟囔:“混账。”
谢不渝微微耸眉,假装没听见:“躺下。”
辛湄瞪过来。
“再擦一次药。”谢不渝示意手里的小瓷瓶,上次在故人来欢爱後,他也是用这瓶药给她擦的私密处。
“马後炮。”辛湄扭开脸,不肯动。
谢不渝看出来了,这人是气得狠,打算提起裤子不认账,乃至于倒打一耙,怨他欺负她呢。
“马後炮……你两条腿勾着我,哭着喊着要我亲你,我能如何?”
辛湄羞极,一掌拍过来,被谢不渝拉入怀里,跌坐在他大腿上。
“别动。”谢不渝按住她肩膀,另一手揭开药瓶,为她擦药。
辛湄别开脸,气他每次放纵时都这样疯狂,哼道:“你以後就不能温柔些?”
谢不渝笑着反问:“长公主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瞧瞧,你今日待我是如何的吗?”
那些痕迹,孔屏等人看见的尚且只是脖颈和锁骨,实际上,前胸後背,乃至于底下,他几乎都被她啃了个遍。
辛湄又拍下来一掌。
谢不渝这次受下了,轻笑两声,放下她裙琚,收起小瓷瓶。
辛湄嗔视他,月光里,眉似春山,眸若秋水,谢不渝单手撑在床上,替她理顺凌乱的鬓发,道:“今日在阁楼内,究竟发生何事?”
思及御花园阁楼内的那一遭,辛湄犹自心惊,蹙眉:“他说最近心情不好,让我陪他散散心,进阁楼後,宫女送来茶点,那茶水中下有合欢散。”
说罢,辛湄想起他在她中毒後第一时间传召御医的事,推测:“那毒应该不是他下的。”
“是梁文钦的女儿,梁婕妤下的。”谢不渝道。
辛湄讶异:“你怎麽知道?”
谢不渝扬眉:“你不如先问问我,为何会及时赶来带走你。”
辛湄自也意外,原本以为他是凑巧,可是看他这麽问,便知是另有缘由了。心思微动,她猜道:“梁婕妤派人下毒,你看见了?”
“差不多。”谢不渝笑笑,“不过,看见她下毒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挚友温敏如。”
在假山洞与辛湄一别後,谢不渝没走远,是以很快便被温敏如寻到了,说是看见梁婕妤在万岁湖旁行动鬼祟,她派人打捞起她扔进湖水中的瓷瓶,分辨出里面装的是合欢散。考虑到梁家与辛湄有大仇,她怀疑梁婕妤这次是冲着辛湄去的,便迅速将此事告知了他。
辛湄一时五味杂陈,闷声:“是我的挚友,还是你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