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满十八,也到了适婚年龄,该想想这件事了,别再像个小孩子风驰电掣宫里宫外跑了,收收心,姑娘家哪儿能不嫁人呢。早日寻到如意郎君,与之成婚,母後也好安心……”
宋琼如坐针毡,讪笑:“母後,一日不见,您都瘦了!孩儿给您烤肉,您多吃点。”随後借烤肉之名溜下座位。
“何丰!你怎麽烤的,让本公主来——”
“啊?”突然被挤下岗的何丰一头雾水,看着来烤肉的公主,和吃着吃着开始讲学的殿下,以及座上一脸无可奈何的皇後娘娘,默默退到一旁。
东阁楼。
“陈元不是内应。”
阿玖裹着披风,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面前的人听完她的说辞,皱眉喃喃道:“应该离他不远了。”阿玖震惊于公公竟没有责怪她办事拖拉,反而一脸严肃嘱咐:“我好像被人盯上了,你自己小心点,玉佩可还在?”
“公公放心,我藏得好好的。”她默默在心里慨叹:宋琼动作挺快啊。
“嗯,它放在我这儿也不安全,不如藏在凤阳阁。”公公从案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口哨,递给阿玖。
“以防我有不测,这个你拿好,可以通过它与相国联系。”
“好,公公您小心。”
出了阁楼,刚到千鲤池,心头一阵熟悉的绞痛袭来。阿玖弯下身子,连忙摸索起怀里,手忙脚乱间,披风从肩头滑落也没察觉,很快她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就往嘴里塞。片刻过後,不适感渐渐消退。她已一头冷汗。
自从上次两人在方庭各抒己见,阿玖就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她最终决定彻底摆脱姜国。刘子晋把她当棋子,随用随弃,而且她也受够了多年被禁于青楼,以色侍人的恶心生活。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刘子晋在她身上下的秘术。多年前她差点冻死街边,是刘子晋救了她。只是醒来後便不记得了很多事,为了报答救命的恩情,她才答应做刘子晋的细作。为了表示忠心,刘子晋让她喝下一种秘药,彼时她行尸走肉般过活,想也没想便喝了。谁知现在成为她过逍遥日子的最大阻力。此次潜伏宋国,刘子晋给了她十二颗药丸,可以缓解痛苦,但只够她维系一年,一年之内,她必须带着内应回姜国才能拿到更多的药。
从离开姜国至今已过了快半年,药也吃了一半了。
在客栈她没吃强撑过一次,那剥皮剔骨之痛实非常人所能忍受。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会令人産生幻象,一旦她失去意识,从高楼一跃而下或纵身投湖,皆有可能。
阿玖想捡起披风,转头发现披风不慎落到水池里,已经湿透了。
回到凤阳阁。
庭中风大,风中隐约弥漫着一股桂花的清香,阿玖忽然想起宋琼喜欢吃桂花糕,正好白竹也在,可以教她。这麽想着,阿玖连颈上的痕迹都忘了遮,直回房里拿了东西就要往厨房走。
“阿玖姐姐,你脖子怎麽了?”正在庭中散步的沈霜见了她,大吸一口气,指着她脖子上的那些红痕,满脸担忧地问。
阿玖手指抚上脖颈,面不改色:“啊,狗啃的。”
“哈?狗?”
“对啊,一只给点肉就不知好歹的狗崽子。”
正巧宋琼回殿,见阿玖站在院里,便衣袂飞扬直奔过去,双眸灿若星辰。
“玖玖!”
看着公主跑来,不知为何,沈霜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只摇着尾巴,活蹦乱跳,兴奋扑向主人的小犬形象……呸呸呸,公主才不是狗呢!
宋琼看她挡风的衣裳也不套一件就在外头逛,便把自己披风解下来,给她系上。
“怎麽没在房里待着?”
阿玖挑眉:“你倒是出去吃好喝好,我还不能去厨房弄点吃的?”
宋琼眨眨眼,低头看见她手上拿着奇形怪状的木制品:“这是什麽?”
“这是模具,我看桂花开得正浓,准备做桂花糕。”
“桂花糕啊。”宋琼沉吟,看破不说破,推着她:“我们去厨房一起做。”
“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幼卿公主还有闲情雅致进厨房?”阿玖啧啧称奇。宋琼勾唇,朝她笑。
“都说本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沾不沾你还不知道?”
她分明意有所指,阿玖害臊了:“……宋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