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姐姐啊。”
阿玖浅浅笑了一下。
尽是玩笑话。
“倘若……我们不是姐妹也不是……”阿玖想了半天自己和宋琼算是什麽关系,却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而道:“甚至可能是仇人,你也会用自己的命来护着我吗?”
“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宋琼淡淡笑:“无关你是谁,我会护着你。”
阿玖没看宋琼,只是低着头看着她自己的裙摆。听到宋琼的话心里一颤,阿玖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怎麽了,竟有热泪在眼底打转。然而这种感动的心情在擡眸对上宋琼清澈的眼神时消失殆尽。那澄澈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意。
自己在干什麽,跟傀儡谈真心?
可笑,当真可笑。
阿玖感觉今日是继续不下去了,於是背过身去想要离开。走至门口,身後却传来了宋琼的声音。
“那我问你,如果我受伤了,你会伤心吗?”
阿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而後出了房门。
接下来几天,青青养伤,白竹忙着煎药送饭,宋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关在房内,除了用饭时间短暂出现一下,其馀时间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阿玖很奇怪,问了白竹,白竹只说公主从去南门那日晚回来就吩咐了,十五之前都不出宅门,每日三餐放在门口就好,至於多的她也不敢问。
住宅时而有人来访。无非是嗅到了安王暂居於此的风声,一些达官贵族悄悄带了礼物,大多只是在门口放下礼品和署名,也有脸皮厚的敲门想要拜见。但无有例外,通通被回绝。
因为宋琼封闭自我,连带着其他人也不能出去,阿玖每天不是待在房里就是坐在院里,院子里种了什麽花什麽草她都快研究透了。
四月十四。
巫珏来访,宋琼让她进了。
阿玖好奇为什麽能让巫珏进,她想偷听,但隔着门什麽也听不见。正巧白竹来给客人送茶水,阿玖主动揽过活。
“我来我来。”
白竹为难:“这……”
“我方才路过青青房间,看见她正准备更衣,她那伤口好像不太方便……”
白竹扭头就跑:“多谢阿玖姑娘!”
阿玖如愿端着茶走到了宋琼房门前,正酝酿怎麽进去,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时间——大眼瞪大眼。
阿玖反应极快:“我来帮白竹送茶的……”话还没说完,宋琼就接过茶盘拿进了屋内,不过很快又折返到门口:“玉佩,给你。”阿玖看着这半块玉佩,霎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宋琼把玉佩放到她手心里才发觉这是真的。
这就……拿回来了?
“这下开心了罢?”
关系着自己脑袋的东西回来了,当然开心。阿玖如是想着,心头一个大石落下,不由展颜笑了一下,带着语气也轻松雀跃了些:“开心。”阳光落在她发间,仿佛镀了层金,眼波流转自带风情,脸上的笑意又平添几分温柔。宋琼低头,脑子却全是她的明媚笑容,不自觉小声说:“你开心就好。”
“咳咳。”某位花季少女在宋琼背後出现,奈何嘴里含着茶水,只好咳两声以示自己还在。
“我走了。”巫珏抱着胸从两人身旁走过去,手腕上的银镯在日光下鋥亮,就像她从房内出来的那一刻,闪闪发光,但巫珏还是有意打断两位:“我专门跑一趟,不送我一送?”
“门口有马,你可以骑。”
“我不会骑马。”
宋琼咂舌:“走江湖连马都不会骑,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见她开怼,巫珏也忍不住反驳:“骑马算什麽本事,你敢摸黑下墓道赤脚进蛇窝吗?在目不能见耳不能听的地方你恐怕寸步难行,本姑娘可是一马当先!”阿玖本想看好戏,没想宋琼只是静静看着她说完,然後淡定地从巫珏身边擦过:“马车到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巫珏抓狂,但又不敢对门主的徒弟做什麽,於是原地噔噔跺脚,而後又咬着牙跟上去。宋琼和阿玖进了车厢,巫珏追上来也钻了进去,白竹照常陪着青青坐在车厢外,何年骑着马跟在马车後。
“我们要离开云州了。”巫珏翘着二郎腿,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坐了会儿马车就已经把刚才的事都忘了,见宋琼凑过来,巫珏也凑近她耳边道:“四方会秘密遣送了一批黄金出城,据说来历不乾净,门主准备带我们南下,劫了那批黄金。”
“镇北侯的事不管了?”
“老吴和李铁头会守在云州继续追查赈灾银的下落。”
到了地方,宋琼跟她一起出马车:“我同你们一起。”
“公主。”何年闻言下了马,向前附耳:“三殿下催您回京。”宋琼嘟囔:“怎麽偏偏在这个时候。”何年将一张纸条呈上,宋琼看完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和不可置信,随後便与师父等人告别。
巫珏从马车下来,换骑上谢双的马:“行了,等我们这次事情了了,我就来京城找你玩,届时可别装作不认识本姑娘!”
“好!我在京城等你。”
“走了!”
跟几人告别後,宋琼重新回到马车上:“青青,调转回京。”青青得了命令,扯了扯缰绳,马车便跟衆人的马匹逆了方向,沿着石林主道往京城的方向驶去。见何年没有跟上她们,而是转去了其他地方,她奇怪问:“公主,何年不跟我们一道回京吗?”
“他奉皇兄的命令要去南水县,我们先回京。”
“是。”
行至半路,车厢内昏昏欲睡的阿玖突然感觉到马车一震,速度骤降,一时瞌睡全无,宋琼也被突然的减速骇了一跳,还没询问原因青青就向车内禀告。
“公主,前面好像有人受伤了。”
宋琼掀帘望去,前面确实有一个踉踉跄跄,三步便跌倒在地的人影。马车渐渐驶近,仔细打量後,发现是个女子,形容落魄,仿佛人将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