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只剩下宋琼丶宋邺丶周铭三人。宋琼看着青青带阿玖安然逃离,心里轻松大半,就连对着宋邺都语气轻快。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能不能坐得住罢。”
她扬唇,转身离去。
朗月当空。树影婆娑。
宫廷一派祥和,无人注意天牢里发生了什麽。
阿玖走出天牢没几步,就发现躲在宫墙後的树荫下的两团黑影。公主悄声走过去,拧眉斥二人。
“你们躲在这儿干甚?”
青青指了指裹着斗篷的阿玖:“阿玖姑娘执意要等你。”阿玖有种被戳破後的羞赧感,又觉得担心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天经地义,便垂眸拢了拢斗篷。宋琼警觉地打量四周,推搡两人:“先走。”
“等等……”阿玖擡头,为难道:“我好像脚崴了。”
“我背您。”青青二话不说就蹲下来,宋琼拦她:“我来罢,青青你盯着些後面。”
“是,公主。”
宋琼背着阿玖,在宫道中穿梭。青青跟在两人身後,四处张望。离开了巡逻范围,进入隆庆门,几人都松了口气。
阿玖环着宋琼,贴近她耳朵,喃道:“我就猜到你会来。”
“迷迷糊糊听到青青的声音,以为你也在,没想到睁开眼却是太子。”
“所以你就任他打你来拖延时间?”宋琼哼声:“傻子。”
阿玖笑:“我要是不傻,早把你的十九拉下马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拉。”
“你舍得?”
宋琼顿了顿,叹:“她不是十九。”
“那就还是不舍得了?嘶……”阿玖动了动,不小心蹭到擦伤,瞬间吸一口凉气。
“别说话了,先回意欢殿。”宋琼加快脚步。
意欢殿灯火通明,见宋琼回来,一衆人来迎接。宴会上的事早已传遍皇宫,是以衆人看见阿玖都骇然不敢前。宋琼将阿玖放下来,斗篷滑落两寸,青青立刻上前搀扶。
叶兰清默默站在人群外,她身边的侍女本就耳目渲染看不起这个外来清倌,此番看见阿玖衣衫不整,肩上还有不明的红痕和淤青,便更加鄙夷。
“谁知道在外头勾搭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又做了些什麽见不得人的事,咦,脏死了。”声音不大,偏偏飘进了宋琼耳朵里。公主朝叶兰清的方向望去,只见她神色庄重,表情严肃。
“姑娘!”白竹跑来。
宋琼吩咐:“扶她进去。”
白竹听话接过。宋琼跟着走了两步,见白竹已扶着阿玖进了意欢殿,她停下,回头,冷眼扫视衆人:“刚才谁说的?”
一时鸦雀无声。气氛冷到冰点。
叶兰清暗自踢了身边侍女一脚,侍女扑到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她不敢擡头,只好盯着自己的手:“奴婢……奴婢知错……”
宋琼见了,直接扔了个匕首到她面前。
“嘴这麽脏,不如将舌头割了。”
侍女惊恐万状,磕头求饶:“公主,公主饶命!”
公主不由分说,转身进殿。青青守在门口,居高临下对衆人道:“其馀人散了——你,是自己来,还是我来?”
衆人不愿看这血腥场面,争先恐後散去。地上的侍女已怕得不成样子,看着鋥亮的匕首瑟瑟发抖。青青没耐心等,一把捡起匕首,拖着她进了偏殿的小黑屋。
……
太子招待完生辰宴上的宾客,才回到东宫,周铭紧随其後。
“阿玖和幼卿公主已回到意欢殿。”
“哼,总有一日她会来求我。”宋邺又想起最後宋琼对他说的话。语气轻松甚至得意,在他听来,就是嘲讽。自从宋怀瑾出征归来,宋琼就对他展现出极大的抵触和抗拒,尤其是他第一次扣押阿玖之後,宋琼直接将这种情绪摆到明面,她时不时胜券在握的姿态更令他不爽。本以为宋琼只是任性乖戾,影响不到他的计画,多留些日子也无可厚非,现在看来……
“宋琼一天不除,难消我心头之忧。”
“殿下宽心,此次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找到了玉佩。”周铭说:“当年贵妃娘娘无故自缢,只留下这半块玉佩,如今终於找到了另外一半,殿下或许很快就能寻到贵亲,待得亲人相助,何需把宋琼放在眼里?”
想到母亲,宋邺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点,摇头:“可姜国与宋国死战,其对外消息封锁,压根儿传不进,更别说要寻找线索。”
周铭思考片刻,献上一计:“可以先去青州,那里曾经是姜国的土地,也是俘获阿玖的地方,或许会有人知道。”
正在两人商议之时,昏迷醒来的严莺四处闲逛,闯了进来,见到宋邺,她惊喜万分:“严莺见过太子殿下!”宋邺本就心情不悦,被打搅後怒气更甚,一把掐住她脖子,怨念尤深。
“没用的东西。”宋邺狠狠将她丢出去,严莺头撞在柱子上,当场咽了气。
意欢殿内。
阿玖脱掉斗篷,用手帕擦拭身子。殿里点了香炉,像是雨後风起竹林所带来的清幽之香,令人心旷神怡。宋琼找出一套新衣裳。
“你就这麽与太子撕破脸皮了?因为我?”宋琼没搭话。阿玖擦着擦着,停下来:“我不值得……”
“我本就和他水火不容。”宋琼把衣服放到她腿上,从她手里拿过手帕,放到水盆里清洗。她垂眸:“你不懂。”
阿玖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宋琼,你难道就不想问我些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