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让他相信,干曜就一定要有理有据。这理与据,便是灵修之事。」青隐说,「这可真是好用的说辞。不论有什麽功劳,只要加上一句他是个灵修,那便全都成了无用功。」
锺隐月不说话了。
他沉默不语,望着月亮,忽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怪不得原文里这主角忽然就变得冷淡了。
因为他从耿明机那儿知道了沉怅雪是灵修。
耿明机告诉了他,灵修在仙修界就等同於凡世奴籍的存在。
这让白忍冬知道了,自己也能把人踩在脚底下……对一个被欺压过的人来说,这是多大的「好消息」。
那一刻起,他也有了能对人白眼相待,欺压他人的能力。
从一开始,白忍冬就注定不会高看沉怅雪一眼。所谓的惺惺相惜,也只是沉怅雪做的一场梦。
沉怅雪或许早就梦醒了,他早知道这一切就只是黄粱一梦。
锺隐月直起身。青隐从旁拿起更大的两个杯子,给锺隐月满上了一大杯酒。
「喝吧。」青隐说,「错付便错付了,反正如今也还没付出太多,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锺隐月没再说话,点了点头,拿过酒杯,对嘴就开始吹。
青隐望着他一会儿的空就干了一杯,随口问了句:「你酒量如何?」
这酒辛辣,极容易醉。这一大杯下去,锺隐月脸上更红了。
他上半身一晃悠,一拍胸脯就喊:「海量!」
一炷香的时间後,「海量」哥砰地倒到了院子另一边的一把摇椅上。
他抱着空了的酒坛子,完全醉晕了。
锺隐月方才就是醉了之後突然抱着坛子站起来,突发恶疾一样在院子里边喊边跳了一阵,最後被摇椅一绊,就那麽很巧很妙地倒到了躺椅上。
「海量什麽海量。」
青隐嘲笑一声,开了另一坛子酒。她也压根就不把酒倒进杯子里,端起酒坛子就开始干。
喝了半坛子酒,青隐放下酒坛,打了个酒嗝。
好久没这麽干过了,她心中暗爽。刚要抬起坛子继续喝,突然空中传来破风之声。
青隐狐耳一动,放下了坛子。她抬起头,沉怅雪正好从空中御剑而落,进了院子里。
见到前院这麽一番光景,沉怅雪皱了皱眉。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到已经在躺椅上醉晕了的钟隐月,眉头立时皱得更深了。
但他还是向叉着双腿坐在桌前抱着酒坛的青隐作了揖:「灵主。」
作为万年秘境之主的万年妖兽,就算为谁做了灵兽,外头的灵修妖修见了,辈分实力若不超,也都是要恭恭敬敬叫一声灵主的。
青隐点点头,问他:「干嘛来了?」
「过来看看。」沉怅雪说,「一天未见师尊,这麽晚了也没见踪影。宫舍隔壁,师弟师妹把人带了回去,又在耳语些什麽。我听着是惹了他生气,便过来看看情况。」
青隐乐了。
「那可真是被气得不轻。」
她抱住酒坛子,身子往前一倾,下巴搁在坛子上,一双媚眼如丝,语气威严逼人,「你早知道白忍冬是什麽样的人,是吧。」
话语丝毫没有不确定,她不是在提问。
沉怅雪低敛眼眸,点了点头。
「事情我也知道一些。」青隐说,「那你为何一开始却让玉鸾好好教他?」
第73章
「那你为何在一开始却让玉鸾好好教他?」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
沉怅雪沉默了下来,眼睛往旁边飘了飘。
他望着不远处那毫无一物的一处空地,又望了望一旁刚长出新叶,在这个夜里被风吹得潇潇的树影,终於回答:「其实一开始,只是想找个人看着他,别让他觉醒灵根。」
青隐笑了:「原来如此。他从前从来都不管这些小孩的,你要他教导便是要他盯着,只是把话说得十分漂亮罢了。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他是个雷灵根的?」
沉怅雪又不说话了。
青隐一直在盯着他看。见他这个神情,噗嗤一笑:「好了,不必这样,我都知道。」
她说罢,站起了身来。单手拎起桌子上方才刚喝了一半的一个酒坛子,青隐抬脚就往外走。
「我可是万年的狐狸精了,还登过天。这种事儿若是看不出来,我去找个地方一头撞死得了。」她晃着酒坛,甩着两只袖子说,「虽说偶尔天道也会看不过眼,让一些可怜人从头再来,可这类事还是极少的。」
说着嘴上的话,青隐也走到了他身边。
沉怅雪偏偏头,望向她。
他脸上没有笑意,青隐却笑得讳莫如深。
她朝他一挑眉毛:「世间所有事,都事出有因。无论何事,都逃不出因果二字。为何会如此,你还是细想一想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