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两三天,沐玉生和江淞就忧心了两三天。到第四天早上,烧终于下去了,且几个小时都没有反复。
沐玉生也终于趴在床边打了个盹。
她梦见沐霖小时候,总是一睡醒就找她。有一回她出门去谈事,刚下了楼,沐霖竟然光着脚追出来了。
她一把抱起沐霖:“我的小龙宝,你怎麽出来了,你不是在睡午觉吗?”
沐霖那时候只有两三岁,眨着眼睛,也不说话,就抱着她,抱着她就满足了。
她也抱紧沐霖:“妈妈以为你在睡觉就没叫你,下次可不能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
从此以後她没守着孩子就必须让保姆守着,生怕自己这麽乖的孩子有什麽闪失,没想到最终还是。。。
她满心愧疚,几乎是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妈妈以後都守着你。”
她感觉自己手里手心被划动,她缓缓睁眼,竟是自己手里的手在动。
她往上一看,沐霖睁着眼睛在看她。
她瞬间落泪,伸手想去触碰沐霖的脸,却又不敢触碰。
他一醒,江淞立马带着医生们过来,又围住他。
医生们散开,沐玉生又终于挤进去,想说些什麽,没说出来眼泪倒是又淌下来了。
江淞看了看沐玉生又看了看沐霖,眼光留在沐霖脸上,又不舍地将现在的时间留给沐玉生。走到门边他一回头,正好和沐霖对视。他回头几次,还是退出了病房。
沐霖眨了眨眼,因为人瘦多了,脸上甚至有点凹,此刻也没有刻意压眼,显得眼珠子圆圆黑黑,有一种纯真又悲戚的感觉。沐玉生觉得心被刺痛了一下,握着他的手:“霖霖,是妈妈,妈妈在这里。”
沐霖往她缠着纱布的脖子上看,但沐玉生一直哭,他想开口,躺了太久,嗓音过于嘶哑,只哑声道:“你好吵。”
沐玉生慌乱地擦泪,又扶他坐起来:“要不要喝口水?”
沐霖略过脸不看她,也不回答。
沐玉生听他刚刚的嗓音,还是端起温水喂到他嘴边:“喝一口润润喉咙,乖。”
沐霖还是不想理她,但确实觉得喉咙冒烟,就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
沐玉生放下水杯,又握住他的手:“医生说如果下午没有再发烧,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就是失了太多血,高烧又坏了免疫力,要养很久了。”她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沐霖无奈地皱眉:“你怎麽老哭。”
沐玉生擦着眼泪:“对不起,妈妈太激动了。”
沐霖刚醒精神不济,没清醒一会儿又闭上眼睡过去了。
沐玉生看他睡着,听着他呼吸声,确认人是活的,感激又满足,擡手一抹,自己眼眶又湿了。
这辈子都泪都流在这儿了。
沐霖再次醒来,天还亮着,也不知道是几点,但身边的环境变了,一间带窗的套间病房。他一动,发现手上还打着点滴,他想拔了这个下床去,一动作,江淞马上就从另一边冒出来按住他。
“你要干什麽?!”
“你又想跑,刚醒就想跑!”
沐玉生刚进病房,听到他要跑,也赶紧过来按住他:“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沐霖本来就觉得没了许多血,浑身轻飘飘,被他俩这样一按,人直接倒回床上,放弃挣扎。
沐霖无奈,见沐玉生又要哭了,马上辩白:“我只是想去上厕所。”
沐玉生松了口气。
江淞:“那你为什麽要拔掉输液针?”
沐霖:“不知道这输的是什麽,我觉得不舒服,我不想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