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倒没再接这个话,只是转了话头,去问吴裕贤:“听说这次秋闱,咱们整个富阳县内就考中了两位举人,还恰好都是你们吴家兄弟。如今外头都在传,说是亲家公有本事,亲家公教得好,这才一家出了两位举人老爷的。”
柳夫人说这话本意是夸吴家丶夸亲家公吴兆省的,可话说出口後才後知後觉反应过来,女婿根本不是吴夫子亲子,而且如今亲家公亲家母关系闹得也很僵。
虽未和离,但却并不住一起过。
而且,女婿虽中举,但却是最後一名。而那吴家大郎,却是考得了第四名。
如此比起来,女婿的这个举人老爷,根本算不得什麽了。
想到这些,柳夫人不免在心内叹息了一声。
当初之所以选这个吴家,就是看中吴家是淳朴人家,家里没那麽多事儿,人口简单。且是耕读人家,也算体面。
可谁想得到,吴家如今竟内乱成这样。
两个孩子倒都是读书的好苗子,可兄弟间若心不齐丶夫妻间心也不齐,日後必然祸多福少。
柳夫人也觉心累。
这顿饭吃的,颇有些不欢而散之意。
。
甜水巷那边,县衙仪仗把吴容秉送回家後,就撤了。
左右邻居听说住张婶子家的吴姓秀才中了举,个个都来恭喜道贺。
一时间,整个吴家小院儿挤满了人。
柳世昌并非是有什麽要紧事忙才没去赴姜氏母子的筵席的,他就纯粹的不想去赴宴。这会儿,也挤在人堆之外,来了甜水巷这边。
同来道贺的,还有樊屹。
直到等围挤在甜水巷里的人渐渐都散去,吴家小院落总算清静下来後,柳世昌同樊屹这才走进去。
“吴兄,我二人前来给你道喜了。”
见是柳世昌和樊屹,吴容秉既意外,又觉也算在意料之内。
“原来是柳兄和樊兄,二位快请进。”吴容秉热情邀请。对樊丶柳二人,态度仍如从前。
柳世昌则说:“不如叫上隔壁的张家一家,我们一道去盛锦楼小聚?”他笑着解释,“得到吴兄中举的消息後,我便自作主张在繁花楼定了雅间,打算为吴兄接风洗尘。这会儿天也晚了,若叫嫂嫂再下厨做饭,怕嫂嫂也累。不如就给了兄弟这个人情,让兄弟请兄长吃这个饭吧。”
吴容秉同柳丶樊二人,虽才相识不久,交情也算不上深厚,但因秉性合契,故也互相欣赏。
此番对柳世昌如此盛情邀请,吴容秉自然不会拒绝。
“那就有劳二位兄长了。”吴容秉说。
一旁叶雅芙觉得奇怪:“怎麽摆在了盛锦楼?樊公子不是繁花楼少东家吗?”自己家里有酒楼不做这个生意,倒是去便宜对家的酒楼了。
闻声,樊屹脸上倒是显出了几分难为情的样子,只见他略有尴尬之色,道:“说来也不怕兄嫂笑话,樊某已与家中断绝来往。”他有心拯救繁花楼,可却无力。
说到底,父亲始终还是想最终把繁花楼交给二弟。
与其这般纠结来纠结去,内耗自己,倒不如洒脱一些,直接自己离开吧。
是他主动提的分家,原以为父亲会骂他,可父亲竟然想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家里的那些祖业自然都没落到他手中,他知道,那些东西父亲是想留给二弟的。
还是他请来了樊家族老,这才拿了应属于他的银子。
否则,自从父亲病了後,他为这个家丶为家里生意劳累奔波这麽些年,到头来,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什麽都得不到。
家里的祖业留不住,是他无能,索性算了。不如拿些银子,自己单枪匹马,独自去闯下一份自己的家业来。
待得日後,他有了家业,于祖父丶于樊家列祖列宗那儿,也有个交代。
“这……”叶雅芙很是意外。但细想想,又觉得,为什麽不可能呢?
说来,这个樊大公子,在处境上,倒还真同身边的这个男人相似。
可又有什麽关系呢?吴容秉如今不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了吗?
她相信,只要这樊公子是有才之人,不管是读书作学问之才,还是经商之才……只要他有那个能力,他走到哪儿都是可以发光的。
“樊公子,抱歉啊,提起了你的糟心事。”叶雅芙道歉。
樊屹却摇头:“嫂嫂言重了。”他笑着,此番倒是一脸的朝气蓬勃,“糟心过,但如今一切都已过去。若嫂嫂愿意,我还想同嫂嫂合夥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