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二人热络的请着程思源进屋去坐,请了人进堂屋坐下後,叶雅芙则赶紧转身去厨房里烧水泡茶。
前几日,她又买了盒新茶。这会儿招待这样的贵客,正好用得上。
堂屋里,程思源同吴容秉寒暄一番後,二人便很快又谈起了对前程,以及如今朝政的看法。程思源滔滔不绝,吴容秉则侧耳认真倾听。时不时会插上一两句嘴,说一下自己的见解。
他和外面的世界断联太久,也有四年之久未再与同窗好友切磋学问。而对朝堂局势的了解,也还保留在三四年之前。
所以此时此刻,就极需程思源这样的朋友同他一起探讨丶分析。
二人初识时相见恨晚,如今时隔多年再见,仍是能聊到一块儿去。
程思源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寻到过这样合拍的知己了,说得是唾沫星子横飞。
叶雅芙奉了茶来放下後,又悄然退了出去。
他们谈的时政问题,她不太懂。也不想过于掺和到其中去。
这会儿眼看就要到吃暮食的时候,叶雅芙自然识趣的去买了菜。
等她去晚市买了菜回来,那二位仍还坐堂屋内相谈甚欢。
偶尔的,叶雅芙听到了一句:“贤弟,待你今年秋闱高中,来年春闱争取你我二人皆榜上有名。到时候,我们一起在朝为官,何不快哉?”
听到这个话,叶雅芙嘴角翘起,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
若真到了那一步,她想,她在这个世道,是再无後顾之忧了。
等吴容秉当了官儿,那她就有了坚强的後盾。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到那时候,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着尽情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这样一想,如今这日子,比起前世那即将七位数的年薪待遇,也不差啊。
只要好好过,用心过,日子总有盼头的。
带着这样愉悦的心情,叶雅芙进了厨房。
之前一直做的是糖醋小排,今日打算换一种做法。于是买了里脊肉,打算做个糖醋里脊吃。
那天做的烤鱼很成功,于是今天又买了条鱼做烤鱼。
还买了条肥瘦相间,纹理十分漂亮的五花肉,打算做个家常红烧肉。
还买了虾,打算白灼。去得晚了,没有买到蟹,不然打算买几只蟹回来尝尝鲜。
叶雅芙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差不多天快黑时,康哥儿从邻居哥哥家玩回来了。
看着院子里的儿子,吴容秉老远便向他招手:“过来见过程伯伯。”
康哥儿乖乖的倚到父亲身边,眨着那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稚嫩的喊道:“程伯伯。”
程思源立刻应了一声,这才後知後觉反应过来,没准备礼物。
“伯伯来得匆忙,都没给你准备礼物。”程思源很有耐心的同康哥儿说,“等下次好不好?下次你和你爹你娘一块儿去杭州府时,伯伯给你准备礼物。”
康哥儿很懂事的摇头:“谢伯伯。不要东西。”
“真乖。”程思源忍不住擡手去轻轻摸了摸康哥儿脑袋。
他也很想有个这样的孩子。
可不知怎的,他同夫人成亲多年,竟一直都无所出。
他已快而立之年,夫人就比他小几岁,如今也二十多了。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却一直都不见有好消息。
吴容秉心思缜密,观察甚微。看着程思源此刻脸上神色,便知,他定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在。
“程兄可是有什麽烦忧之事?”吴容秉问。
程思源重叹一声後,倒是诉起了心中的苦楚来:“我这小半辈子,也算是顺风顺水了。二十四岁时中了举人,虽春闱落了榜,但回了杭州後,也顺利进了南山书院暂做休整。三年潜心钻研下来,不瞒贤弟,对来年的春闱,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
“仕途上,婚姻上,没吃过太多苦。只唯这子嗣……”程思源也很苦恼。
每每瞧见人家年轻夫妇怀中抱着个孩子时,他同夫人就很是羡慕。
吴容秉说:“兄长和嫂子都还年轻,此事倒是不急。”劝是这样劝,但吴容秉知道,他没能处在人家那个位置,怕是不能急人家所急。
这样的事,他话倒也不好说得太多。
正在气氛低迷之时,叶雅芙端了菜走进堂屋来。
“开饭了。”
饭菜的香味立刻弥漫在整个堂屋里。
这让远道而来丶奔波劳累了有一个多时辰的程思源,立刻有了饥饿感。
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闻着这饭菜的香味儿,还真觉得饿了。
他立刻起身,帮着收拾桌子。
“兄长快请坐下。”叶雅芙自然不让他帮忙,只说,“你们先吃着,还有两个炒菜,一会儿就来。”
望着她来去忙碌的身影,程思源倒难为情起来:“瞧,不过是帮了个忙而已,竟还蹭上饭了。”
吴容秉则神色认真:“程兄的这个忙,是救小弟于水火。别说是吃一顿饭,便是让小弟包了你日後一辈子的饭,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