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不想想起来。
秦钰筝想他想起来。
他也不可能不想起来。
团聚的暗色中,一道小小的身影藏匿在草丛中,他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家,那里传来摔东西的响动。
“那个小崽子呢!你们把他藏哪里去了!他老子回来了,也不出来让他老子看看!”
时宁模糊地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揉了揉胳膊,疼得抖了一下,那里青紫一片。
寒冷的风刮在身上,时宁冻得有些麻木。
什麽时候天亮啊?
天亮了,就能回家了。
姥姥说,天亮了,野兽就会睡觉了。
……
“他爸杀了人!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在我们村,这谁不知道啊,我没有说谎,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啊……”
屏幕里,男人惊惶地说着:“时宁谁不知道啊,他姥姥找人起的名字,想要安宁,谁知道闹得不得安宁!他出生後没几年,他老子就杀了人去了监狱,之後我们村里就没人搭理他了,看他那阴沉的样子,没准就带着杀人犯的基因呢。”
秦钰筝看向一旁侧躺着已经睡着的时宁,时宁的脑袋往这边偏,带着依恋地揪住自己这边的被子一角,睡着的样子安静无害,秦钰筝戳了戳时宁的脸蛋。
耳机里男人对时宁很了解,一开了口子便刹不住闸,“我也不是胡编乱造,我是合理怀疑他居心不良,他十六岁从他爸那些仇人手下活着出来,一身的血,都以为他活不成了,他跟没事人一样,那些人之後都没来找过他,他狠着呢!”
秦钰筝手重了一点,时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满地控诉地瞪了秦钰筝一眼,握住秦钰筝的手贴在脸侧,“困了,哥哥。”
秦钰筝:“……”
……这家夥很可爱。
脾气真好,谁要把我吵醒了,我给他一榔头。
属于失眠患者的暴躁。
把手给时宁拉着,秦钰筝让人把这个认识时宁的人给放了,但要说不报复回去,不是他的作风。
时忠良,25岁,毕业後投奔他姑,目前刚完成了两笔小项目,混了一张楚家生日宴的邀请函,为了结交人脉。
真是不巧,垫脚石找错人了。
以为时宁会乖乖任你欺负?这‘不得安宁’有主了。
秦钰筝抽了抽手,没抽动,时宁把脸往秦钰筝手里拱了拱。
“没睡着吗?”秦钰筝问。
“刚刚睡着了的。”时宁闷闷地说。
“生气了?”
“没有。”时宁松开了手,打了个哈欠,“哥,你睡眠不好吗?”
“呦,这麽明显的事情你终于发现了。”秦钰筝把耳机去掉,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弄得跟这是一个瞒着你的小秘密似的。”
“做噩梦吗?”时宁问。
秦钰筝动作顿住,没有回头。
“我做噩梦了。”时宁贴过来,“睡不着了。”
“一天没睡着就撒娇?”秦钰筝反手戳在他脑门上,轻轻戳了几下。
时宁眼神沉积着暗色的冷淡,嗯了一声。
“你不喜欢吗?”时宁问。
“挺可爱的。”秦钰筝说:“没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