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说他误以为离长生要把他炖蛇羹吃,他吓得要死吧。
离长生见封殿主如今好像挺好说话,赶紧乘胜追击,试探着问:“那你和我……”
果不其然说到这个话题,封讳似乎又记起自己是被如何丢弃的,脸色微沉转移话题:“睡觉。”
离长生吃了一惊:“竟然都双修过了?”
封讳:“…………”
封讳额间青筋跳起:“离、长、生。”
封殿主看起来恼羞成怒都要竖起浑身尖刺了,离掌司只好收了神通没再逗他,见那手上的伤口彻底愈合,便说起其他正事。
“离无绩之所以被度景河盯上,许是因我而起。无论他是不是我的血亲,我都无法亲眼看着他送死。”
封讳早已知晓离长生的性子,也没多说:“嗯,睡吧。”
离长生难养,挑挑拣拣吃了个半饱,又让封讳打了个法诀洗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躺在榻上准备入睡。
封讳随身携带入睡的床褥锦被,方便离掌司能睡个好觉。
见人躺下后封讳便往外走,离长生长发披散,山鬼簪子放在枕边,疑惑道:“你去哪儿?”
封讳动作一顿,蹙眉道:“不走难道还要我哄离掌司睡觉不成?”
离长生道:“也行。”
封讳:“……”
封讳随手挥出去一道阴风在离长生眉心轻轻一拂,离长生“唔”了声,踉跄着躺在枕头上,乌发铺了满床。
封讳淡淡看他:“睡觉。”
说罢,拂袖而去。
山间夜晚,虫鸣风声阵阵。
离长生很快入睡,不过最近一段时日每每入睡就像是做一场大梦,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记忆。
依然是桃花漫天。
平少君似乎长大了几岁,能跑能跳,只是说话还有点含糊,一着急了就容易嘟嘟囔囔,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
正如现在。
徐寂跪坐在连榻上,熟练地给平少君扎小辫子。
少君歪着头看向他:“师弟,呜呜呜唔。”
徐寂道:“听不懂,慢慢说。”
“明日我生辰啦。”平少君端正坐在那,弯着眼睛说,“游撵说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徐寂眼眸垂了垂。
堂堂雪玉京少君,过个生辰竟然还要别人“满足”愿望。
“师兄想要什么愿望?”
平少君高兴地道:“我想回家!”
徐寂一怔:“回家?”
“嗯嗯,师尊接我时,说可以随时回去看爹娘,但雪玉京好像离得好远哦。”平少君说,“游撵之前说我要用腿走上一百年才能回到家,但我现在长高了,腿也长了,肯定能少走好几年呢。”
徐寂蹙眉:“你家在何处?”
“桃花城!”
徐寂不解。
据他所知三界好像没有叫“桃花城”的城池。
不过归寒城的桃花远近闻名,他试探着问:“是归寒城吗?”
平少君一愣,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师弟你好厉害呀。”
徐寂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归寒城离雪玉京只有五十里路,御风或坐仙船不到一刻钟就能到。
何来得要走一百年?
这么大的孩子在陌生的雪玉京应该会忐忑不安想爹娘,却因为游敛一句“要走一百年”吓退了他,每次想回家却又畏惧那个他根本都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和可怕的时间,只能将一切思念憋在心里。
徐寂垂眼注视着平少君的后脑勺。
他已照料少君两三年,看着从连人大腿都够不到的孩子长到腰际。
起初平少君还会偷偷摸摸想让师弟抱他,但后来被拒绝多了,他害怕讨人嫌,便再也没有提过。
单薄的身体在还未长成,便要肩负起根本不属于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