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是那般温柔,可我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抗拒。
于是在她下意识想像从前一样,亲吻我的脸时,我偏头避开了。
薛韶雪怔了一下,随后轻声哄着:“阿宣,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朕这几天确实繁忙,忽视了你。”
“这是前几日新上贡的绫罗,叫制衣房给你添几件新衣裳。”
她一抬手,身后公公就命人抬着几大箱子送了进来。
“陛下有心了。”我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看向她,“听闻陛下总去白贵君那,今日怎么得空来臣这了?”
闻言,我见薛韶雪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自在,却耐着性子柔声安慰。
“阿宣,你也知道,朕是皇帝,想要笼络大臣稳固朝堂,只有将他们的至亲留在皇宫,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她仍是这个缘由。我心中苦笑,可当真如此吗?
直至今日,薛韶雪已经连续一月歇在那位新来的白贵君宫里。
我压下心中刺骨痛意,问:“陛下可还记得,你我曾许下誓言,白头偕老,同葬皇陵……”
薛韶雪自然地接过话:“自是记得,阿宣,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
闻言,我心中却抑制不住地发冷。
她总是这般,承诺似乎早就是习以为常的谎言。
我低声又问:“……若我先走了呢?”
“那我便将你的尸身葬于冰棺,待朕日后殒身,再一并同葬。”薛韶雪握着我的手骤然收紧,紧到发疼,“阿宣,哪怕是死,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明白,她说的是真的,薛韶雪的心狠与偏执,我见过的。
那年,薛韶雪养了多年的玄龟死后,她就命人将它的尸身留下,至今还摆在金銮殿内。
薛韶雪冷落我,却又不愿放过我。
我垂眸敛去眼中痛意:“臣方才用过药膳,有些困乏了,陛下去忙吧。”
薛韶雪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她抚了抚我的鬓角,叮嘱一番后才起身离开。
“阿宣,好生歇息,朕改日再来陪你。”
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望着薛韶雪的身影远去,我忍不住低声呢喃:“可是,薛韶雪,爱情一事,是不能两全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明黄身影,我才颤着移开目光,来到书案前。
拂开桌上的画卷,露出下方的一封未写完的信。
【兄长,二十一日后的腊八节,阿宣在城南门外等你接我一同回闵国。】
我默然看了半晌,再次提笔添上一句——
【介时,劳烦兄长再寻一具后颈有疤的尸首,来替我做这‘君上’。】
薛韶雪,即你违背誓言在先,那我便还你一具尸首,与你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