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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轻雪说得对,现在情况紧急,舟行晚现在满脑子都是元慎跟这团黑雾对招那天的场景,一时还真没听清尘轻雪说了什麽。
当时的黑雾有这麽大吗?现在不仅身形变大了数倍,就连攻击也提升不少,这真的是符合常理的吗?
类似于这样的疑惑占据了他整个大脑,因此舟行晚在听到尘轻雪的话後“啊”了声,愣了会儿後甚至真诚地问:“什麽?”
尘轻雪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迟疑,道:“现在正是道门危急存亡之秋,怎麽可以私谈儿女情长呢?阿晚,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但恕我暂时不能正面回答你,一切都等挺过了今天这一战再说吧。”
说着,他不敢看人地用手扶正了舟行晚的肩,好让人不要靠得自己太近来影响他。
舟行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好像好严重的样子哦。
舟行晚很轻易地就说服自己原谅了尘轻雪这神奇的脑回路,他来得晚,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只是刚才路上还能看见的妖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天上漂浮的那团黑雾,实在不知道怎麽回事,于是问尘轻雪:“现在是什麽情况?”
“现在,”尘轻雪目光似有若未地往上擡,他声音陡然添了点凌厉,又害怕吓到舟行晚,于是刻意在後面的话里加了笑,“应该是等他们自投罗网吧。”
他们?
舟行晚目光又转了一圈,只见各式各样不同宗门的弟子服制里一切正常,除了天上飘的那一团看不清具体名状的黑雾,他并没有看见其他妖族,哪儿来的他们?
但既然尘轻雪这麽说了,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舟行晚擡眼上看,只见那团黑雾终于吸收完了周围的黑气,没有实体的黑灰交映间破了两个灯笼大的血红窟窿,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是黑雾的“眼睛”。
——又跟那天所见不同。舟行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立即握紧了手上的剑,以期给自己寻来几分安全感。
有了眼睛,那黑雾的嘴巴也很快长好。云梯台上一衆人看着这堪称诡异的一幕,嘈嚷声不绝于耳,因为人实在太多,已经分不清哪一句是谁说的话。
“这是……雾妖?”
“应该不会,雾没有灵气,怎麽会凝聚成妖?”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妖族已经近百年没大规模出动过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就算现在妖祸横起,我见过的妖族还没有书上看到的多,你怎麽会知道?”
议论纷纷间,那张比灯笼眼还大的“嘴”缓缓张开,忽然就迸发出一道剧烈的刺眼白光,将云梯台上的所有人笼罩其中。
然後——
“铮——”
一道狰狞的快剑自後向前,直直朝舟行晚袭来。
舟行晚心底一惊,身体却仿佛经历过无数次那样,他的本能比脑耳更快,等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招绝已经递出,正好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然而此地人太多,就算他堪堪挡住,前後左右全被围堵的包裹感还是让他难以施展。舟行晚动作间无心伤到几人,周边传来数道呼痛的叫声,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先前袭击他的剑风更加凌厉,再次刺了过来。
而由于此时的云梯台已经算得上人挤人,几乎所有人都难以施展开身手,挡在舟行晚跟行刺者中间的那两名修者修为低些,竟然直接被这一剑刺穿,当场没了性命!
与此同时——
“不是……这些人突然怎麽回事?”
“怎麽突然跟自己人动起手来了,他们疯了吗?”
“要死了要死了,救命我打不过啊,谁能来帮帮我!”
各种惊疑不定的抽气声顷刻间取代了刚才的八卦议论,舟行晚前後左右除了尘轻雪跟玉秽都被砍了个遍,不知有多少道被“同伴”刺死的尸体相继堆倒在地上,竟然让原本拥挤的空间都宽敞不少。
尘轻雪也遭袭击,但他修为不低,很轻易地就解决了那些攻来的袭击者。应付之馀他还有闲暇抽空看上方挂着诡异的笑脸的黑雾,他以最快的速度计算了一遍最短的距离,然後转过头,冲舟行晚道:“阿晚,离我远点!”
他说话间,零碎的雪不知从何处飘了下来,纷纷点点飞落黑云丶人身丶地面,一点一点堆积而触,凝结起漂亮的霜花。
一口甜腥涌入喉头,又被尘轻雪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提步运气,以最快的速度飞上云霄,手中剑往复刺向黑雾的双眼和嘴,终于引见一点成效。
他嘴里低低念着什麽,长剑凌空竖起,万丈光华从剑身溢出,光芒越来越盛大,甚至逐渐变得比那阵黑雾散发出的光还要耀眼。
凝霜剑分化数道,以势不可挡之势将那黑雾包围。而在下方,舟行晚听到尘轻雪的话,虽然不解,但从对方麻利的动作来看,猜测尘轻雪或许早就料到今日之变,于是为了不拖人後腿,提气就要离开。
还没走,舟行晚想起丹田未好的玉秽,回过头正要将人一并拖离,就看到玉秽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两个发狂失控攻击同门的道修中间,却没有人来攻击他,丝毫不见狼狈仓促。
甚至他的脸上还挂着笑。
玉秽目光灼灼,半寸不离地盯着上空的尘轻雪。
他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狂热和痴迷,遇人即冻的霜花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害,反而玉秽拈了一颗雪籽,下一秒,雪籽竟然顺从主人心意,化作了他的本命剑。
舟行晚心中大骇,未经证实的猜测在此刻终于有了实据,往前许多被他忽略掉的相处细节也在此刻慢慢重新浮现眼前,舟行晚猛然想起自己刚穿到这个世界来时,玉秽送自己去受审时半路拦道刺杀却又全身而退的那些妖族……可是在流云宗大弟子面前,多强悍的妖族才能全身而退?
如果那些妖族那麽厉害,又怎麽会刺杀失败?
从前没细想过的点串联成线,舟行晚以最快的速度飞到玉秽面前想要阻止他,却——
男人察觉到舟行晚的视线,缓缓勾起唇向他露出了一个笑,而後丹田受损本该连凝气都做不到的男人手持长剑,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尘轻雪後背。
尘轻雪犹在念咒,意识全然封闭,丝毫没察觉到一道凌厉的剑风刮着他後背凌乱的发丝,直直穿透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