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晚脸上才刚维持起来的笑就这麽崩裂了下去。
救命他忘了还可以跟妈姓!!!
吕品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尘轻雪。
舟行晚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但他既然是“爹”,就不应该任由场面一点点冷下去,于是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
舟行晚目光虚虚跟那小孩对着,突然“咦”了一声:“他眼睛怎麽是金色的?”
外国人?难道这小孩还是个混血?
但是看五官也不像啊!
吕品跟尘轻雪对视一眼,後者语气有些不自然:“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去你家里坐坐吗?外面那麽多人看着总感觉怪怪的。”
舟行晚也正有此意,向黎青说明了情况以後就带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间。
路上,他终于从花辞镜嘴里问清了对方的来历:原来花辞镜是花灯节那天晚上被舟行晚救的那个小孩。
那天舟行晚救下他以後就晕了过去,花辞镜本来想找人来帮忙,谁知道却让舟家的人先找上来了——这可不得了,舟家的人向来蛮不讲理,看到舟行晚以为他是回来给舟远送丹药的,二话不说把人捡了回去,还顺带把护着舟行晚不让他们带走的花辞镜给伤了。花辞镜不知从哪儿知道的要去找尘轻雪搬救兵,拖着那样重的伤,竟然真的晕在颜如水安置他们的那一处住宅前,清醒过来後跟吕品讲清来龙去脉,吕品担心他们灵力受限制不住舟光济,又去相师府拜访了宁仪,这才有了今天这遭。
背上那座“一觉醒来我当爹了”的大山消失不见,舟行晚轻松不少,他先谢过花辞镜好意,才问:“那你怎麽对外说我是你爹?”
花辞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奶奶说,遇到危险爹爹会保护我,你救了我,所以你是爹爹。”
舟行晚:……
这不是这麽算的啊!
他一时不知做出什麽表情,顿了顿又问:“那你奶奶呢?”
“死了。”花辞镜声音平静无波,“没有饭吃,奶奶去给镜儿换肉,没有回来。”
舟行晚自知提起了对方的伤心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你其他的亲人呢?”
花辞镜摇头:“我只有奶奶。”
话题到这里似乎就该结束了。
舟行晚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和压抑,他好想对这个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小孩说那以後就跟着他,不管怎麽样,至少跟着他是饿不死的。但他又很快冷静下来:不行,他已经因为一时冲动把流毓收入门下,可以他现在的状况,不仅什麽忙都帮不上,反而还成为了对方的累赘,一句“以後跟着我”说出来无比容易,其背後所蕴含的责任却不是他能承担的。先不说他现在灵力被封声名狼藉,就说以後——他一个随时计划着自己的死亡的人,拿什麽跟别人保证以後?
舟行晚只好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不负责任的话咽了回去,他看向尘轻雪:“雪尊,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尘轻雪看着他,叹了口气。
“本来是阿晚找我帮忙,我是不该拒绝的。”他用一种舟行晚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叫人的心也没忍住一点点往下沉了下去,“阿晚,难道你没发现,这回你师兄他们没跟过来吗?”
舟行晚当然发现了,但他只以为那是因为玉秽他们不待见自己,哪里想得到这背後还有其他原因?现如今听尘轻雪用这麽正经的语气提起,突然感到不妙:“怎麽了?”
尘轻雪说:“这孩子的眼睛是金色的。”
“是啊,金色的,我刚才说过了。”
舟行晚不明所以,正要再问,脑海中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提醒宿主:这个世界的妖族瞳孔大多为金瞳红瞳,眼白为黑,这是修仙界常识,请尽量不要在其他人物面前表现出自己不知道这个常识。】
舟行晚:……
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等他死了再说!
舟行晚及时刹车,改口问道:“你们怀疑他是妖族?”
或许是场面气氛转换得太明显,哪怕年幼如花辞镜都感受到了,吓得他立马抓住舟行晚的衣角躲在身後。
吕品跟尘轻雪都没回应,但这份沉默同样给了答案。
舟行晚指着花辞镜的眼白:“可是这,这里,他不是白色的吗?”
尘轻雪偏过头,不忍看他:“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这话刚落,舟行晚立马把花辞镜护在身後。
吕品见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哎哎哎别这麽激动,弄得好像要吵架一样干什麽?师兄你也真是的,说话说一半,早知道还不如让我来说呢。蘅晚玉尊你放心,我们要真想杀这孩子早瞒着你偷偷动手了,何必把他送到你这里来呢?”
这话也有道理,舟行晚心下微松,却还是寸步不让地守在花辞镜前面:“那你们是想干什麽?”
“是这样的,我跟师兄倒是觉得这孩子太小了,就算真是妖族也说不定可以教化,就是你们流云宗那几个吧……”
说到这,他想起舟行晚也是流云宗的,连忙说:“不是说你啊,是别琼尊跟你那小徒弟,他们这回出宗就是为了妖族祸乱的事,在这种事情上自然比咱们更敏感些,至于赤练尊……他讨厌妖族是出了名的,若不是这小孩身上有你的灵气,我们以你的踪迹为名逼迫,只怕他被发现在住处外面的时候就要被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