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光济更是气得眼前一黑,旁边搀扶的人忙给他掐人中,一个身形较胖丶看五官跟舟光济有六分像的男人走上前来,然後摊开脸上的横肉,虚情假意简直要直接凝成实质:“大哥,就算你嫉妒父亲偏心我,也不应该这麽顶撞他!”
顶撞?舟行晚心里觉得好笑,他不知道原身跟家里发生了什麽,但别人不欢迎自己,他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要强留在这个地方。
他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声音冷然:“既然这样,你们好好玩,这里我就不留了。”
说完,舟行晚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刚才还恨不得他立马去死的舟光济却横起拐杖拦住了他,或许是刚才平复了点,他眼睛一眯,立马就恢复了平常的威严:“你走可以,把该给你弟弟的丹药留下,从今往後我就当没你这个孽种,我看以後你也不用回来了!”
丹药?舟行晚眼中擡头与他对视,舟光济是傲慢的,好像全天下人都该让着他,因此脸上的贪婪丝毫不掩,就这麽赤裸裸地暴露出来,心思实在好猜。
舟家那位“二公子”适时摆出夸张的表情:“大哥,你都有三四个月没叫人往家里送丹药了,难道真的要气死爹不成?”
三四个月……不就是他穿过来的那段时间吗?
舟行晚哪怕再笨也该反应过来他们存了什麽心思了,何况他是个有脑子的。舟家父子这一唱一和黑白脸轮番上阵的样子简直把他气笑,恐怕他们一开始敢这麽轻贱他也是因为用这种方式拿捏住了原身,只是……
想到原身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性子,舟行晚仍然觉得这其中存有疑点。
原主会这麽容易被他们拿捏住吗?
但不管原身如何,他自己却是真的被拿捏住了。舟行晚是很想不管不顾直接越过舟家这一群脑子有病的人出去来着,奈何敌衆我寡,舟行晚旧伤未好,提不起力气也不愿再忍受静元针的反噬再次动用灵力,最後还是在人数的压制下败下阵来,被舟家的人关在房间。
但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等确定屋外彻底没了声音,才叫出系统:“都接触了,还不能把舟家……”
话没说完,一道白光从舟行晚袖口落在地上,先是罩了一团柔和的白光,然後才慢慢凝成实影。
舟行晚戒备地往後坐了点,一句“你是谁”刚要问出口,003紧急叫停了他:【这是原主的剑灵,原名招绝,昨天就是他救了宿主你的!】
舟行晚沉默片刻,意识到这人就是那个对他爱搭不理但是很听玉秽的话的剑灵,原本的警戒变成了疏离。
但是他救了自己?舟行晚狐疑地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眼,把系统的话归类于不靠谱的记错,虽然他昨天没看清来就他的人的脸,但冰雪落在脸上的冰凉触感到现在还没有消去,再加上没关紧的窗口让他看见了外面的雪景,舟行晚笃定系统又出bug,什麽剑灵,这人不趁他病要他命就算不错了,还救他?
怎麽可能!
救他的分明是尘轻雪!
舟行晚对这个属于自己的剑灵没有任何好感,再加上他抢占了了尘轻雪的功劳——虽然是系统记错而不是招绝自己认领,舟行晚还是把这笔账记在了对方身上。
他对没有好感的人向来懒得搭理,招绝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跳出来以後舟行晚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把他当成空气,本来势在必得的脸上惹上恼怒,他握紧拳:“你为什麽不说话?”
舟行晚漠然道:“我们之间有什麽好说的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招绝就炸了起来。白色的少年一改刚化形时的高冷孤绝,生气地瞪了舟行晚一眼,冷笑道:“看来你还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人事,也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舟行晚没有回话,这点招绝倒是说得没错,他没什麽好否认的。
招绝见他不语,心里得意了起来:“你想出去是不是?我能帮你,只要你同意解除我们之间的联结,我现在就能带你出去。”
这个条件令人心动,穿过来这麽久,舟行晚很少——啊不对,应该是从来没遇到过让他连吃带拿的,他立马就要答应下来,却又想起什麽,问:“他们这麽多人,你跑得出去?”
招绝不屑道:“我可不是吃素的。”
原身天纵奇才,能跟他缔结的灵物自然实力非同一般,舟行晚却仍然怀疑:“这里是关内,你不会被压制?”
“压制的是你们修道的,跟我一把剑有什麽关系?”招绝无语地鄙视了舟行晚一眼,“我看你真是脑子也出问题了,怎麽连这种常识也不记得?”
舟行晚不理他的嘲讽,舟行晚恍然大悟,舟行晚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见他迟迟不说话,招绝嗤笑道:“你要是不想的话就继续被关在这里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要是你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懒得听他长篇大论的舟行晚打断,青年眼里亮晶晶的,今天醒来至今,他还没露出过这样的笑:“我答应你。”
“我就知道你……”招绝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你说什麽?”
“我说我答应你。”舟行晚古怪地看着他,只以为招绝是高兴傻了,“如果你怕我不守信用,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解除缔约——需要什麽条件来着,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有经验。”
第一次……他还想有第二次不成?
招绝沉默了,半晌才冷冷地提醒他:“一个修士一生只有一次跟剑灵缔结联结关系的机会,你要想好了,如果你解除缔约,以後再也不会有新的剑灵。”
这点舟行晚听玉秽说过,点头道:“那就没有呗。”
招绝张了张嘴,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的答应?你知道我的等级有多高麽,你知道像我这种不依靠剑修灵气滋养自行化灵的剑灵有多抢手吗?还是说你是想欲擒故纵,到後面给我下黑手?”
舟行晚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反复,但是为了离开舟家和远离招绝这个白眼狼,他还是确定了一遍:“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我捆起来,直到解除缔约,再把我放出去。”
他说得那麽云淡风轻,倒像是招绝求着让他不要解除缔约似的,两者的主动性骤然颠倒,舟行晚全无所谓,本来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的招绝却成了借口频出的人。
沉默片刻,招绝彻底冷了下来,他看着舟行晚那张令人憎恨的脸,问:“你知道昨天是谁救了你吗?”
“知道啊。”舟行晚不知道这个问题跟他们解除缔约有什麽关系,但为了节省时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尘轻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