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轻雪却不理会,他垂着头自己往前走了,小声道:“好友骗人,你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
本就词穷想不到安慰方式的舟行晚差点舌头打结,他连忙上前跟上尘轻雪的脚步:“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这麽想的。”
“真的?”尘轻雪停下等他,狐疑道,“那你也说……你说你最喜欢我。”
舟行晚:……
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虽然他们确实都是男人,舟行晚也知道有些关系好的同性会故意说那种亲密的话来恶搞恶心对方,但尘轻雪看上去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啊!!!
而且就算他是,以舟行晚之前受到过的教育来说,他也不可能随便把“喜欢”这种严肃庄重的话挂在嘴上。
这大概是中式家庭养育出来的中式小孩的通病,舟行晚没有把心里那些感想念出来给别人听的习惯,哪怕他确实对尘轻雪很有好感,却做不到像对方那样随时坦诚地表露心意。
而且男人跟男人之间随随便便说“喜欢”这种话……这也太奇怪了吧?舟行晚还是觉得这个词有更庄重的用处,因此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尘轻雪,但还是没有开口。
尘轻雪似乎看出他的有虑,顿了顿说:“那你说……你要跟我天下第一好。”
舟行晚:……
他原本是觉得这种话有点中二的,如果尘轻雪一开始提出,舟行晚想自己一定会拒绝得毫不犹豫。但他刚才已经拒绝过尘轻雪一次了,在“我最喜欢你”的对比之下,“天下第一好”这种中二的言论竟然变得可以接受起来,舟行晚被愧疚感裹挟,完全忘了他跟尘轻雪的关系根本没好到这种地步,犹豫了一下,用馀光瞄了眼後面的吕品跟流毓,声音放低:“那我跟你天下第一好,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尘轻雪笑了起来,眉眼间仿佛冰雪融化,“我怎麽会跟好友生气呢?如果吓到好友,是我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舟行晚直觉这话怪怪的,张嘴想要反驳,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心跳的频率慢慢重新归于平静,刚才好像消失的人声鼎沸也再度热闹起来,舟行晚看到居然有一颗小小的石头,没忍住踢着石头往前走,他心里想着尘轻雪刚才的话,不知为何还是有点不安。
他像是要确定什麽似的:“可是我害了很多人。”
“盟主都告诉我了,好友这麽小的肩膀替别人背了这麽大一口锅确实不容易。”尘轻雪说,“没事,以後谁在背後乱嚼舌根子我叫九张嘴的把他舌头拔了,帐记在老东西头上,没人查得到是我们干的。”
舟行晚:……
真的有必要这麽暴力吗?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尘轻雪是在开玩笑,于是干脆跳过:“如果我告诉你,那些人就是我害的呢?”
“不会。”尘轻雪斩钉截铁,“我信好友。”
他信得太过容易,舟行晚还准备得有很多话没说,一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在心里默默道:求别信,他自己都不敢信自己。
虽然确实不是他,那些人的死亡却跟这具身体脱不开干系,舟行晚坚持地又问了一遍问:“如果就是我呢?”
“没有这种如果。”尘轻雪笃定得仿佛他就是当事人似的,“那些人不可能是你杀的。”
“为什麽?”舟行晚原本只是问问,这会儿是真的被他的态度搞好奇了,“……你就这麽信得过闻人错?”
“我信的可不是他。”尘轻雪擡眼看来,神情真挚,眸光含笑,“就算他不说,我自己也会看人,我知道不是你。”
对上这样的眼神,舟行晚心跳莫名又快了几分,刚才那种全世界所有声音和人都消失的感觉似乎又要卷土重来。他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感觉状态恢复了点,才问:“为什麽?”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
他又把话给绕回来了,舟行晚感觉自己应该不会从尘轻雪这儿得到答案,干脆放弃话题:“那你一开始这麽照顾我……也是因为闻人错的嘱咐吗?”
“他什麽时候嘱咐……”话说到一半,尘轻雪猛然想起某天闻人错把自己叫过去,然後让他务必“好好招待蘅晚玉尊”,并且保证“人不要死在剑盟手上”,突然眼角一抽。
如果这能算得上是嘱咐的话……
尘轻雪叹了口气:“说实话,不全是。”
舟行晚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沿路路过不少热闹的叫喊声,还有沿街乞讨的,尘轻雪从怀里摸出碎银子扔进对方碗里,他看着前方因为一盏花灯就高兴得不停转圈的小姑娘,眼神不自觉温柔许多:“我说了好友不要生气。”
舟行晚不理解自己为什麽要生气:“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