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安慰他吗?
有被安慰到一点的舟行晚看着面前霜雪一般连表情都懒得做的男人,心下感动之馀更多的是惶恐:这个人……突然这麽安慰他做什麽?
他们的关系有好到这个地步吗?
“诶呀师尊!”
赶上来的流毓冲到两人中间,以不容置疑的力气把两人分开,埋怨道:“您怎麽不等我呀,我刚才都……”
话没说完,她眼尖地发现了舟行晚手里的东西,当即两眼放光:“您这儿怎麽有吃的?什麽时候买的?我能吃吗?求求你了师尊,我这回离宗忘了带钱,要不是剑盟管饭饭都要吃不起,已经很久没吃小零嘴了!”
舟行晚下意识看向尘轻雪,後者刚好移开视线,看样子是让他全权做主,于是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流毓笑眯眯地抢过了他手上的蜜饯,要不是手上不方便,恐怕又要直接抱上来,“您简直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师尊,以後谁说您坏话弟子第一个顶上,一定叫他们後悔这辈子长了嘴!”
她这麽说,倒让舟行晚想起了流毓手上的伤。男人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少女先前受伤的地方,上面完好如初,看来伤口应该已经愈合,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另一边,吕品告别剑盟一衆人赶上尘轻雪,一脸神秘地冲他伸出了手。
尘轻雪:?
吕品极其自然地揽住了自家师兄的脖子,并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挂了上去,说:“我刚才都看见了,什麽好东西是别人能有你师弟不能有的?我不管我也要,不然我告状去。”
了然他的来意,尘轻雪嘲讽意味极强地看了吕品一眼,然後淡然收回目光。吕品立马不淡定了,怒道:“你骗鬼呢!盟主从小让你打架的时候让让师弟的时候你就没让过,这回让你照顾蘅晚玉尊你就体贴了?我呸!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儿?”
然而不管他再气急败坏,尘轻雪就是不为所动。那身雪衣慢条斯理地上了马车,甚至贴心地拉好轿帘等待舟行晚师徒二人也上去;等到吕品也要进车厢时,他却毫不客气地把手一撤,晃动的帘子带起的等扫在吕品脸色,後者一愣,气极反笑:“好好好,你现在是把我当你的马夫用了是吧?”
里面没动丶没声丶也没反应。
吕品气得用力打了轿帘一拳,然後老老实实坐在外面给剩下三人当起了马夫。
车厢内,嘴上闲不下来的流毓兴致勃勃地跟舟行晚分享了近来几日见闻,然而舟行晚嗓子受伤还没好全,尘轻雪又是个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说话的哑巴,流毓自己一个人说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干脆出到外面去跟吕品一起驾车。
车厢里立时就只剩下舟行晚跟尘轻雪两个,舟行晚犹然想着那一小包蜜饯,他没想通尘轻雪突然示好背後的含义,也就没法安心跟对方共处一室。好在尘轻雪心思没那麽多,他从放下帘子後就靠在厢壁上闭眼假寐,那股尴尬的气氛因此没有机会蔓延,让舟行晚自在许多。
舟行晚也有些累了,行路的马车悠悠晃晃,他就着外面的说话声,也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
车厢外传来吕品的幸灾乐祸声:“你怎麽也出来了,被我师兄烦得受不了了?”
流毓叹了口气:“他们两个都不说话,我一个人干巴巴的好无聊啊。”
“无什麽聊,你这分明就是不会享福。”吕品说着站起了身,“反正你出来了,那就你驾车吧,我进去休息会儿。”
流毓没有拦他,少女坐在车厢外撑着头看前面的路,闻言悠悠问:“你进去对着两个哑巴演哑戏?”
“……”吕品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觉得里面压迫感太强,重新坐了回去。
“这就对了。”流毓摩挲了一下套在马上的缰绳,说,“反正也无聊,咱俩说说话吧,这回我们去哪里?你们怎麽每天这麽多任务啊,明明都才刚从流云宗回来,自己家都没住几天就又要出门,这多累啊。”
吕品板着脸驾车,他学着闻人错平时教训自己的样子教训流毓:“为了天下苍生。”
“……”流毓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整得有点无语,正要说什麽,却见宽阔的大路上突然出现两道拦路的身影。
由于逆着光,她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只觉得身量有点眼熟,像是……
车厢里,舟行晚原本都要被这宛如摇篮的晃动晃睡着了,却突然感觉到身下的车马停动,他的大脑短暂清明片刻,迷迷糊糊地想问问是怎麽回事,就听外面流毓声音激动:“师伯师兄,这麽巧啊,你们怎麽在这儿?”
师伯师兄?
快要入眠的大脑没能立马将这两个词传达到主人的意识里,约莫过了两三秒钟,舟行晚才慢慢缓过神来,他的睡意瞬间清零,眼睛也立马睁开,青年的脊背挺得僵直,看上去极其不安,像一只炸毛的猫。
舟行晚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痛感没有延迟地传到身上,证实着眼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境。
可是……离宗去处理妖族一事的玉秽和元慎……怎麽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