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管尘轻雪有没有发现他的那些小心思,至少都没打算追究。
在确定舟行晚确实没事过後,尘轻雪打算回到那棵树下再次打坐运功。旁边的灌丛里却传来窸窣的声响,不像风吹,而更像是什麽在疾行靠近,在安静的树林里显得极为明显。
刚才做什麽都错的尴尬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两人同时凝眉看向声音来处,尘轻雪更是直接瞬步挡到了舟行晚身前——他没有转身,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握在剑柄上的手透露出主人的严阵以待,将身後方寸划为不可侵犯的安全之地。
舟行晚匿在尘轻雪身後,似有清新松雪气息沁入脾中,很奇怪地,竟头一回在这个没让他産生过归属感的世界里开始有了安心的感觉。
灌木丛里声音仍在继续,并且越靠越近。尘轻雪手中佩剑渐出,眼见面前的灌木晃荡越发剧烈,似有什麽将要冲出,尘轻雪握着剑柄的手一扬,满天碎雪伴狂风细细密密盈撒世间,下一刻——
“师兄!”
一道白光从灌木丛里飞出,刚好撞到尘轻雪的剑尖碎落四分五散。吕品随其後现出身影,在看到那团被冲碎了又重新聚合的寻人光咒後大惊失色:“师兄你要干什麽,谋杀亲师弟吗?”
没想到来的人是他,尘轻雪眼中戒备淡去,同时手里长剑一收,漫天浮雪瞬间化作烟尘,再窥不见刚才的盛大光景。
舟行晚还没见过这种出剑下雪收剑雪停的招式,没忍住啧啧称奇地盯着尘轻雪手上的佩剑多看了两眼,却感觉到有什麽重重冲入怀中,下一刻,少女着急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师尊!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不知道刚才吕品说跟雪尊断了联络我都吓死了,还好你没事!”
舟行晚身体僵住,从没跟女性有过这样亲密接触的他不自在地推开了身上的人,又在对方想要再次凑上来之前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流毓神色悻悻,这才安分了点。
流毓跟吕品现了身,却迟迟不见丹珩的身影。尘轻雪跟吕品对视一眼,後者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地说:“赤练尊还在善後,可能会晚一点儿来。”
说完,像是怕误解什麽,吕品飞快解释:“不是我让他善後的啊,是他自己听到了‘妖族’两个字就走不动道,非要自己解决那些妖类,我想插手都插不了。”
尘轻雪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吕品却被这一眼看生气了,十足不满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尘轻雪肩膀:“师兄你还好意思说,亏你还是老大呢,遇到危险第一个跑,一点都不管同门师弟死活。”
尘轻雪转过身去,理都不带理他一下的。
吕品点了点头转到他正前方:“对对对,虽然那几个杂妖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但你好歹关心我一下呢?尊老爱幼不是我们剑盟的传统美德吗,你怎麽还卖我啊?”
“话说你怎麽往这个方向跑,我说怎麽哪儿都找不到你,你怎麽往剑盟的反方向跑?”
吕品看了眼他们来时的路,又重新看向尘轻雪,突然一顿,意味深长道:“师兄,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尘轻雪:……
“不是吧,”吕品夸张地捂着嘴,实则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师兄你还真迷路了?”
尘轻雪:……
尘轻雪忍无可忍地摁着吕品的头转向一边,不想再听他废话。
从头到尾围观全程的舟行晚:???
所以尘轻雪说什麽了?他怎麽什麽也没听到?这师兄弟两个当着他的面打什麽哑谜呢?
流毓也满脸疑惑,好在她向来心直口快,有什麽事从来不憋着,当即就走到两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後好奇地问吕品:“你师兄是哑巴?”
哑巴本人:……
想到她心直口快但没想到她这麽没有遮拦的舟行晚:……
吕品被她这句呛得打趣的笑都僵在脸上,他看了看自家脸色很不好看的师兄,又看了眼好似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麽问题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毓,争辩道:“你师兄才哑巴,你整个师门都是哑巴!”
真·哑巴舟行晚:……
不是,骂元慎就骂元慎,怎麽还把他给带上了呢?
如果说刚才流毓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还有点看乐子的心态,现在他真是一点儿也乐不出来了。舟行晚脸上的表情跟尘轻雪如出一辙,流毓则可惜道:“不是吗?那他为什麽不说话?”
所以你到底在可惜什麽啊喂!
舟行晚听这一番话听得心惊肉跳,生怕吕品或尘轻雪翻脸不认人,当场大打出手。好在两人都颇有风度,并没有为难流毓的打算,吕品虽然自己总是说尘轻雪的不好,轮到别人说他坏话时却有些不满,说:“我师兄才不是哑巴,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能说而已。”
说完,他故作凶狠地看向尘轻雪:“来师兄,给她说一个看看!”
尘轻雪看白痴一样瞥向吕品,差点当场翻个白眼。
吕品立即拉着他的袖子说:“你看,我师兄说他能说话!”
其馀衆人:……
所以他到底是说什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