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有!”闻人错见他坚持,不知为何竟被激起了胜负欲,“上回也是这间书房,我问你答,还有……”
他“还有”了一会儿,却好半天都想不出还有谁也听到了舟行晚指认玉秽,茫然过後又看向尘轻雪,正要求助,後者淡淡道:“反正事已至此,无论剖丹案是不是他做的都不重要了,临江玉家有事隐瞒已成事实,别琼尊那两位兄弟的情况,若喂丹药能涨修为早喂了,何必等到今日?”
他没把话说得太明显,站队之意却很分明:既然玉秽那两个弟弟早年没能通过丹药累起筑基,後来又没听说过他们有什麽奇遇,那他们近几年突然暴涨的修为背後肯定不简单,如果不是用了什麽不入正流的妖邪之法,那就只有那一个可能了。
想到之前被扣在舟行晚头上的剖丹骂名,闻人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你们是在刚从剑盟出去时碰上玉秽二人的?”
见到二人点头,闻人错突然激动:“也就是说,你们刚从流云宗回到剑盟丶我盟中弟子突然遭人剖丹,他也在剑盟周围?”
这一下就把舟行晚二人问住了,从未注意过的细节就这麽浮现出来。舟行晚微微愣住,就算闻人错这麽说,他也不能把玉秽跟剖丹人联系到一起,犹豫道:“……就算这样,也不能代表那件事是他做的。”
“这件事我会查证,水落石出之前不会冤枉了人。”
闻人错冷下脸色,如果说一开始把舟行晚叫来提审是以剑盟之责替名下各剑宗平衡公道,那麽现在人命牵连上剑宗,他们也牵扯上这因果,事情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凛下神色,终于看起来靠谱了点,像那麽个一盟之主的样子:“但如果我剑盟的惨案真的与他有关,无论他是流云宗的宗主大弟子,还是临江玉家长子身份,我都不会轻饶。”
舟行晚道了声自然。
这边情况说完,舟行晚已留不住,闻人错几度想要从中斡旋他与尘轻雪的关系,偏偏後者也是站在舟行晚那边的,他终于只好歇了劝和的心思。
临却了仍不住感叹总归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天极宫,此时分别不过是多到流云宗走一趟,但舟行晚去意已决,于是饶是再想帮自己家的孩子当个说客,最後也只好放了人。
回流云宗的路途中,兴许是因为更近仙门,沿途妖族行祸的事件减少,舟行晚终于有了点几个月前从流云宗出发离开的熟悉感。
流云宗的情况与他在剑盟时听闻人错所说没什麽区别,整个宗门忙碌异常,都是在为了仙门大比的事情奔走,就连他们这一行相当惹眼瞩目的人回来,也不过多引起让人几道目光和问候,连多馀的停驻都没有。
下了马车,元慎前去停马,舟行晚正低下身安抚新到环境的花辞镜,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女声:“是你吗,你终于肯回来了?”
这声音十足陌生且内容莫名其妙,舟行晚擡头一望,确定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修,迟疑着站起了身:“我们认识吗?”
他站得跟那女人差不多高,才注意到女人跟寻常流云宗弟子的打扮并不完全相同,
若说服制,倒也能看得出对方穿的是流云宗弟子的青竹盈翠,不过款式似乎要更老旧,又像是许久没洗了,可细看并不觉脏,而是经过多次漂洗过後的发白。
女人的发髻也有些散乱,几缕头发从旁边飘垂下来,眼神清明却不看实物,像是聚不起焦,哪怕舟行晚正与她对视,都有种她并没有在看自己的诡异违和感。
——所有外观,方方面面,几乎是要写到脸上告诉别人:这个女人不正常。
舟行晚心脏一沉,他没来由地开始发慌,态度却更加尊敬:“前辈?”
那女人望着他却不说话,只突然上手隔着衣服捏了捏舟行晚的小臂丶腰腹以及肩膀。这堪称冒犯的举动却十足十的快,舟行晚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松手,然後绕着他转了几圈,面上露出一个略有些疯癫的笑:“是你,你回来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里的笑音还没完全落下,又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女人眼里划过一抹锐利的光,她以比闪电还快的速度突然掐住了舟行晚的脖子,声音发狠发厉:“为什麽要回来?为什麽要回来?为什麽要回来!”
“……”
女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力气却很大。舟行晚被她掐得很快就涨红了脸,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掰开女人的手,却始终够不上力,他的挣扎逐渐变得小了起来,就在舟行晚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个女人手上的时候,一道力却直击而来,女人被击中泄力,她的手猛然松开,舟行晚立马摔在地上。
“蘅晚没事吧?”
玉秽缓缓走到了他的旁边,他没有直接蹲下来把舟行晚扶起,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後者,仅仅一眼就收回目光,指挥人将那女人带走。
他甚至还得闲来指责流毓:“平时就你叫师尊叫得最欢,今天是怎麽了,竟然连这都反应不过来,差点让他在你面前被掐死。”
流毓原本焦急地站在一边,闻言像醒过神来,低下头自责道:“是弟子的错,弟子没反应过来,让师尊受惊了。”
舟行晚自然不好怪她,连忙说了好几个“没事”,想把这事给揭过去。
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有心情安慰被吓到的花辞镜,随口问起那女人的来历时,却见玉秽满眼促狭:“蘅晚忘了,圣明子前辈曾是宗里足以角逐掌门之位的女中豪杰,只可惜当年惨遭奸人陷害,陷入痴癫,从此修为尽封,几乎成为废人了?”
舟行晚心跳都被他说得快了不少,他怕暴露身份,好在玉秽虽然嘴上这麽说,却没有真的追究,只是开玩笑似的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就没再提出质疑他身份的声音。
这让舟行晚大松了口气,只是……他看了眼那女人被押送离开的声音,心道这圣明子既然是原身应该知晓的人,为什麽他却没有一点记忆?
尝试着叫出系统,再次听到失败的声音,舟行晚习以为常地开始自己思考,又想到最近系统未免太忙,忙得都有些不正常,让他最近连头都没露过。
……任务世界到底发生了什麽,怎麽会连这点说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还是……
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舟行晚不敢深想,随着玉秽等人一起拜见了知天厉,说明这一路艰辛过後,衆人离去,唯独他一个人被知天厉留了下来。
“……”
听到知天厉最後那句话後,舟行晚无话可说地用馀光看了眼离去的其他身影,心里恍然升起一阵不真实感。
——怎麽会这样?怎麽最近一个个的都喜欢单独跟他讲小话?他是什麽时候误拿了主角剧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