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只隐隐约约记得,薄临言扶着他的身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吃便于消化的饭菜。到了半夜,身体的热意难捱时,薄临言还会拉开房门,轻声走近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用水浸湿毛巾,帮他擦拭胳膊丶脖颈丶脸颊,直到热潮彻底褪去。
在薄临言和张嫂悉心照顾下,发情期很快便度过了大半时日。
姜冉今天精神恢复了不少,身体散发的热度有消退的趋势,至少不再那麽折磨人。
他披着外套,来到西边的小院里透气。
露天院坝被薄临言打造成居家花园,碎石小道两侧种满了重瓣大丽花,一眼望过去,火红一片。
张嫂趁天气好,端着洗衣盆来院里晾晒衣服。
见姜冉直愣愣地盯着那丛花,她搭话道:“姜先生,这花漂亮吧?”
“漂亮。”姜冉表示赞同,“鲜活又热烈。”
张嫂笑了笑,继续说:“薄先生每隔三四天都会请园艺师来照顾呢。”
听言,姜冉怔松,伸手轻轻触碰了下大丽菊的花瓣,心想:之前一直没看出来,薄临言居然还对花感兴趣。
他松手,蹲下身,发现根茎处有刨土的痕迹,于是问张嫂:“这是前段时间才栽种的吧?”
“是啊,薄先生每个季节都会运输不同的品种的红色系花卉来栽植。”张嫂一边抖开衣服,挂晒到晾衣杆上,一边回复姜冉。
“红色?”姜冉不禁好奇发问。
薄临言喜欢红色吗?
可这人平日里的穿搭风格,以及别墅的布置都是灰白黑极简三色啊。
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又想起薄临言对待他时独一无二的态度,张嫂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姜冉。
“薄先生的妈妈生平最喜欢红色。”她抱着衣服,静静地看着那片绚丽红火的大丽菊,眼底闪烁着悲怆的眸光。
哎,要是当年没出那件事就好了……
姜冉抿了抿唇,透过张嫂的神情,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东西。
原来,薄临言的妈妈去世了啊。
所以才在花园里种了一大片红色的花,养得那麽好。
回想起薄临言明明膝盖还在受伤,却仍旧时时刻刻对他关心照顾,总是轻描淡写地用“没事”搪塞自己,姜冉的心顿时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传来闷闷的疼痛。
这时,身後落下一道低沉的男声,将他出走的思绪扯回。
“吃点东西。”
只见薄临言端着一个彩釉瓷盘,径直朝他走过来。
多种应季的水果经由削皮,去核,切块,摆放盘中。
看得出来男人的刀工不太熟练,果肉表面凹凸不平,形状大小不一。
姜冉扫了眼薄临言。
男人身材修长挺拔,神情冷淡,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非凡的气质。
想到这人在厨房笨手笨脚地切了很多次,才好不容易挑出还算满意的成果,姜冉觉得一阵心软。
他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挪眼望向一旁的张嫂。
张嫂拿着衣服,手上没空,他便叉起一块水果,送到她嘴边,说:“张嫂,你先吃。”
“哎……不用,你这孩子。”张嫂见推脱无果,只好张嘴品尝。尝出味道後,她夸张道,“甜得我牙齿都快掉光了。”
姜冉被张嫂这说话逗笑了。他换了个牙签,一视同仁地给薄临言也叉了块。
眼前的少年单手举着果肉,溜圆的杏眸半弯,颊侧印着一个浅浅的酒窝,盛有明晃晃的笑意。
薄临言喉结轻滚,身子前倾,将脸凑过去。
人形阴影笼罩下来,男人脸部细节放大,紧接着,柔软的头发擦过姜冉手背,泛起细微的痒意。
牙齿轻咬果肉,发出的清脆声响缠绕耳畔,连带着他的心尖也仿佛被薄临言咬了一口。
姜冉手顿时僵住。
停留几秒,薄临言便很快退开。
两人身距拉开,视野恢复光亮。望着果肉上清晰的几颗牙印,姜冉脸庞不禁爬上一抹绯红。
先前喂张嫂的时候,没觉得有什麽不对的地方。
等换到了薄临言身上,他反倒觉得有些暧昧。
自己意识昏迷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喂他的吗?
姜冉抿唇,晃了晃脑袋,及时止住念想。
他叉起水果,送进嘴里。甜腻的汁水冲击着味蕾,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低声感叹道:“哇,确实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