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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这段时间为了操办陈畚归的丧事，陈栎凤见兰钗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待尘埃落定後，栎凤独自回到房中，想美美睡一觉，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逸仙啊，是娘。”陈杨氏轻声道。陈栎凤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为母亲开门。

陈栎凤搀扶着陈氏坐下，自己则立在一旁，陈杨氏示意让他坐：“这孩子，怎麽倒还生分了？”

陈栎凤嘴角微扬：“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陈杨氏神态端庄：“府上这些琐碎，自有下人打点，今为娘来看看孩子，不禁有所感然，逸仙已二十有二，也该给你许配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家。”她语调平缓，却加重了“门当户对”这四字。

栎凤早已读懂了母亲的意味，苦笑道：“孩儿曾在父亲榻前许下诺言，誓要为朝廷效力，如今孩儿功不成名不就，无暇顾及成家之事，且孩儿暂无娶妻生子之意。”

陈杨氏神色逐渐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为娘便放心了，男儿志在建功立业是好事，只是勿将这‘建功立业’挂在嘴边，而心里想的是儿女情长。”

她话中带讽，说罢起身。陈栎凤伸手欲搀扶母亲，陈杨氏拂袖，匆然离去，留他一人在原地。

深夜，陈栎凤在卧榻上久不能眠，这些年母亲愈发对兰钗不满，本以为是兰钗哪里得罪了母亲，如今却知道让母亲怨恨她的原因，是这根深蒂固的守旧思想！

陈栎凤自知人微言轻，无法改变当今社会的思想主流，更无法确保能与自己心爱的兰钗喜结连理……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他的泪水打湿了枕头，在朦胧泪光中入梦。

第二天傍晚，陈栎凤外出找兰钗，却扑了个空。兰钗父亲表示她一早就去集市买菜去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见回家，栎凤见他年迈，前两年又因为上山砍柴被狼袭击残了一条腿，便让其在家等候，自己允诺替这位年迈的父亲寻回女儿。

他先是去市集寻找兰钗，却也不见其身影，栎凤顿时感到心慌，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兰儿会去哪儿呢？”他走走停停，突然想到了凤兰谷，他有一种预感，兰儿势必去了那儿。

此时兰钗独自坐在当初她和陈栎凤一起看日落的地方，眺望着远方的晚霞，六年前也是眼前这一番美景，只可惜现在身旁却空无一人。

十八岁的她已是风姿绰约，二月的凉风拂起她乌黑的长发，她想起三天前无意听到街边几位大婶口中传出自己和逸仙的名字，虽说只是闲言碎语，却始终环绕在她的脑海中。

“咱村那陈家大公子陈逸仙，长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才，而且学识渊博。哎，那些个官家子弟，那气派，就是咱平头百姓比不了的！”

“也不知道将来便宜给哪家小姐？不过听说他跟杜家女儿杜兰钗提亲啦！”

“啊？当真？陈家公子会娶一个村姑？可别败坏了陈家的名声！哪个富家公子看得上村姑？能当妾就是她祖上烧高香喽！”

…………

一字一句就像千把针一般深深扎进兰钗的心，她突然对这份从小到大的情意心生怀疑，自己对逸仙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一个在他孤独时给予他温暖的玩伴？还是共同长大的知己？她会成为他琴瑟和鸣的妻子吗？那一刻，她彷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