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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第1页）

第19章

在陈逸仙（也就是陈栎凤）二十二岁的时候，他的父亲陈畚归得了重病。

陈逸仙隔三差五都要去街头的药铺为父亲抓药，药方中有黄芪丶当归等中草药。逸仙日夜煎药，时而口中念叨着：“爹，您可一定要早日康复啊……”

约莫两个月之後，陈畚归的病情未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常常咳嗽，食欲不振，感到胸闷气促。他的夫人陈杨氏近来也是脸色憔悴，精神恍惚，她心里早已预感年事已高的丈夫日薄西山，所幸两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将来也算有个依靠吧。

陈杨氏时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四十一岁的她，早些年的青春亮丽已然褪去，惟有些许风韵，眼角添了新皱，两鬓出现了几根白发。

“我也老了……”一滴泪划过她暗黄的脸颊，她感叹这辈子无缘与她真正所爱之人共度此生，同时怨恨这命运的不公，让她从一个美丽婀娜的女子沦为了一个傀儡。

梅之年时，她多希望这个比他大二十四岁的男人死去，这样没准她还能与所爱之人双宿双栖，现如今她才发觉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麽天真可笑。

这年冬，陈畚归卧病在床，逸仙多次寻医，来往的医生皆叹惋称束手无策，冬至晚，各家各户都围在一桌吃着热腾腾的饺子，而白家人人心情沉重，兰钗做了饺子送给逸仙，逸仙端着饺子走到父亲卧榻前，陈杨氏和陈应白站在旁边，十八岁的应白强忍泪水。

逸仙用筷子夹起一个玲珑剔透的饺子，双手微颤：“爹，今天是冬至，这是兰钗姑娘亲手做的饺子……”他轻轻吹着饺子散发的热气，然後递到父亲嘴边。

陈畚归张口细细品尝这美味的饺子，不禁热泪盈眶，缓缓擡起胳膊放在逸仙肩膀之上，声音微弱：“凤儿丶应儿，来。”

陈应白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爹！”他俯身扒在床榻前哭着，少年郎的哭声总是令人心疼。

“凤儿，你是为父的骄傲，为父自知命不久矣……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时间看到将来你和应儿忠贞报国之景。”说到这里陈畚归突然咳嗽不止，陈杨氏赶忙上去，陈老爷拿过她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帕子染上血。

“爹！”逸仙神色慌乱，跪在床榻之前，“爹，孩儿一定会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

陈畚归缓和下来，眼中皆是欣慰：“应儿，你涉世不深，凡事多向凤儿学习……”白季庚抚摸着应白的头。

“爹！孩儿谨记爹的教诲！”陈应白泣不成声。

忽然陈畚归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站着的陈杨氏。“夫人，”他深叹一口气。

“老爷……”陈杨氏面色苍白凝重。

“这些年来，夫人日夜操劳，夫人自十五岁那年嫁与为夫，为夫知晓夫人的委屈与怨言……”陈畚归撑着一口气说道。

陈杨氏突然鼻子一酸：“老爷言重了，这些年老爷对我的恩德，我心知肚明，为妻人老珠黄，老爷却顾及为妻和孩子们的感受，不曾纳妾，老爷的恩德，为妻感激不尽。”

“终究，我对你而言，只有这所谓的‘恩德’罢……”陈畚归苦笑道。他眼角划下一滴泪，看着妻子安然无恙，两个孩子也心怀志向，他终于可以甩袖脱离这人间是非之中了。

公元794年，陈畚归病逝，享年六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