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归堂
2044年6月3日,夏,阴云。
从老屋离开已经9点多,霍迎将车开到门口,奶奶在台阶上对我不依不舍,说清儿难得来我这一趟,生病却生了两天,乖宝下次可不能太贪凉了啊,年轻人也要注重身体云云,我在霍迎注视的视线里一一回应,乖乖点头,嘱咐她保重身体,下次过来与她相聚。
上了车後,车子啓动,後视镜里奶奶还站在门口台阶上望着,朝我挥手。
我轻叹一声,对霍迎道:“爸爸,日後假期都来奶奶这边可好?”
霍迎没什麽意见,目视前方淡淡嗯了声。
回去的风景一路枯燥,若是霍家铭在,他肯定会说一些笑话给我听,可身边是霍迎,他安静得仿佛只是一个司机,有时我觉得我与他之间父女的关系是不是太淡了。
当车外的风景转瞬即逝,我靠在副驾驶慢慢睡过去。
这一睡直接睡到家门口,我与霍迎的家,他经常不在家,我自己也有了喜欢的公寓,平时我都住自己那里,这里很久没回来过了。
副驾驶他将我抱出来关上车门的那刻我醒了,睡眼惺忪望去是在自家门口,再跟着视线上移对上他垂眸凝视我的眼神,心脏莫名停掉一拍,我不太适应他这突然的关照,拘谨得想从他怀里下来。
他抱的不太紧,语气却不容拒绝:“别动。”
“……”
我忐忑着,不再动也不再看他。任他将我一路抱上楼,开门是我按的密码,他抽不开手。
一路将我抱去卧室,放下来床上对我道:“那药我带回来一些,等下熬出来你再喝点。喝完好好睡一觉,明日开始我要出差,你自己决定是在这住两天还是回去。”
说完也不等我回,转身要出去。
我跟着脱口而出:“你去哪出差,去几天?”
我不明白我为什麽要问,以往他说这些我都是默默点头同意。
他没什麽别的表情,淡淡回我一句:“香港。去几天不确定。”
香港?
我想到黎睿贤的父亲今早还在霍家老宅,我乱了心绪,不高兴道:“黎娅蓝也是香港人,你同她一起回去?”
我对那个女人直呼其名,一点也不觉得不尊重她。她妄想不经过我同意成为我的小妈,我做什麽要尊重她。
霍迎慢慢却笑了,笑得毫无征兆,一路回来他都没什麽表情,他这忽然展颜叫我都恍惚着。
我还是生气对他,他回身走到我床沿坐下,单手撑着道:“也是奇怪了,我之前出差去个十天半个月清儿都没什麽反应,这次只不过是去开个几天的研讨会,我女儿倒不高兴了。”
为什麽?
他眼神问我,我皱眉盯着他瞧,没接话。
他神情渐渐愉悦,起了身道:“跟黎娅蓝没关系,只是出差。”
话落他走出去,留我在床上坐着。
我也不明白那一瞬间的烦躁是为何,只当我不喜欢那女人成为我的小妈,我实在不喜欢,对那女人没一点好感,实际上也不希望她跟霍迎有过多接触。
越想越烦,索性蒙着被子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