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江泽是北京理工大学军政课的教授,也是国防生学院的院长,二十年的从教经验让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学生,也一眼能看出谁是当兵的好苗子,谁是家里走关系进来混日子的。
对于这批通过高考直接招收的国防生来说,不但高考成绩要过关,还要进行极其严格的招录程序,政审丶面试丶体格军检,与军队院校招收学员有关程序同步进行,入校後,还会由选培办派领导负责再次组织复审丶复试丶复检。
因此这些学生的档案作为院长的江泽都门儿清,尤其像胥己诚父亲那一栏那麽熟悉的三个字,江泽第一眼对他就没好印象,这种有後门的学生他最不待见。这两年没少给胥己诚找罪受,当然,这小子也压根不是个省油的灯,从进校门第一天起,就没少惹事儿,弄的他们辅导员,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三天两头跑到他这儿来哭诉自己年纪轻轻的当什麽老师,隔三差五的就被气死。
这不,上学期英语考试,这臭小子竟然交了白卷,让他在全校面前丢尽了脸,这次压根就不给他重考的机会,直接将人拉来做监考,非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可。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巡考的江泽正好走到了胥己诚监考的教室,他哼了一声推开教室门去抓人,结果竟只有沈言丘一个人正在第四组收着卷子,他皱眉,问:“那小子人呢?”
沈言丘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呵了一声继续手上的收尾工作,“上厕所去了。”
“胡闹!监考中他上的是哪门子厕所!”
沈言丘做了两年胥己诚的辅导员,早就离气死不远了,于是心平气和的说道:“人说要拉屎,那我还能让他兜一裤。裆麽。”
“混账!”江泽气的眉毛一竖,转身就要去厕所逮人,刚转过身,那人甩着手踢开了教室门。
江泽一拍桌子,质问:“哪儿去了?”
胥己诚愣了下,反应过来耸一耸肩,道:“厕所啊。”
“放屁!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监考!”
他嗤了一声:“您还怕作弊不成?行了吧,都多大人了谁还费那劲儿呐。”
江泽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胥泽衍那狗东西怎麽生了这麽个混蛋玩意儿!他指着对方气的手指都抖了抖,“跟你爸一个臭德行!你爸气了我几十年,你现在又跑来气我,我上辈子是欠了你们家的呐!”
胥己诚走下小组里收着卷子,和那边的火冒三丈比起来,他倒是淡定多了,只说:“喝点菊花茶败败火,上个厕所您至于麽。”
“至于!”江泽拧开杯子喝了口水,火气下去了些,一看到那人痞里痞气的不良少年样儿又没了好气,怒斥道:“衣服扣子能不能扣好?还有没有点军人的样子了?军容军纪都学哪了?!”
胥己诚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白色衬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吐槽:“我这又不是穿的迷彩作训服,谁把衬衣扣子从第一个开始扣呐,傻不傻。”
“少跟我废话,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扣好。”
说的跟谁稀罕似的,胥己诚切了一声:“我要知道您在北理工,打死我也不来这学校。”
“你什麽意思?北理工还不容下你了是吧?全国重点985高校,国防学院更是总参直属的,总参!听说过麽!”
“哦。”
“哦什麽?”
“牛逼。”
江泽一巴掌就要上去,胥己诚忽然低头一看,乐了:“呦!白卷。”
江泽半信半疑的走到他站着的那个座位前,拿起答题卡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骂道:“都是你起的带头作用,一个个好的不学坏的学!”
“这您也赖我?”胥己诚简直莫名其妙。
江泽看了眼姓名和班级,冲沈言丘说:“看看吧,这地方考生一个个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沈言丘走过来一看,莫名觉得这答题卡上的名字有些熟悉。
胥己诚倒是对这姑娘有点印象,考试前准考证不放桌上,开考没多久就神游,交白卷也是正常。
他笑了下,说:“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呐。”
“胥己诚,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江泽双手叉腰,瞪向对方。
胥己诚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说实话都不行了。”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这可正和了他的心,将收好的卷子塞进对方怀里,搂起袖子转身就走了。
“拜拜。”
谁跟他拜拜!
江泽气的一口气就差上不来,回办公室就给胥泽衍那狗东西打电话开骂,那声音就差把楼顶震一窟窿。
另一边,胥己诚从教学楼出来瞧见三三两两进出食堂的学生们,舌尖顶了下右脸颊,想着也快到中午饭点了,于是迈着悠闲的步子向食堂走去。
帝都的高校里流行着一句话:“北影的姑娘,北体的汉,北大的校园,北理的饭。”这话一点儿不假,有道是“学在理工,吃在理工,学得理工,吃得人文”。
胥己诚对吃饭不挑剔,但不喜欢排队,良乡校区北食堂菜肴丰富但排队也是出了名的可怕,所以这两年下来他常去南食堂,人流量较小就餐环境十分舒适。从口味上来说,相比于北食堂,南食堂味道没有那麽咸和甜。俗话说的好,不到长城非好汉,食堂越高越精彩,三楼京工风味食堂还有许多地方特色菜品特受欢迎。
电话响起时,他刚上三楼,掏出接通:“说。”
程少臣也不废话,操着一口京腔张嘴就问:“哪儿呢?”
“北食堂。”
“稀罕呐,你不是老嫌那人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