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正思索着下一步怎麽做,便远远见着了被林向诤带着往外走的玉洁,顿时放了心,示意花菱去接人。
玉洁浑浑噩噩的,林向诤并不放心让她独自离开,但他也不能擅离职守,正暗自心急之时,见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花菱,顿时放了心。
“那位夫人血崩没了,吓着她了,这会还未回神呢,姑娘多看顾些。”林向诤交代几句,当着守卫官兵的面,没再多话,转身进去了。
花菱扶住了玉洁,果然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上了马车,也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雍亲王问了她几句,却得不到回应,摇了摇头,让云深的爹驾车去顺路的医馆。
这医馆的主人与雍亲王熟识,因此,马车径直驶入了後院。
身後偷偷跟着的下人见状,也抽身离去了。
大夫用银针扎了玉洁的几处穴位,玉洁才略略清醒,四下一张望,颇有些茫然:“我……怎麽出来了。”
“你是吓着了,再给你开副安神药,喝下便好了。”大夫温声道。
雍亲王淡淡道:“下次别逞能。”
玉洁的身躯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这是她第一回直面生産,不,应该是小産。
可胎儿虽尚未足月,却也是成了形的,那麽大的东西,硬生生撕裂了身体出来,直面如此冲击的玉洁现在都能回味起当时的恐惧。
她并不知道该怎麽办,还是牢中有生産过的妇人,过来帮了把手,去推那高耸的肚子,伸手进去将胎儿拉出来。
那孩子出来时还会动呢,不一会儿便没了生气,就连姚望舒,很快也大出血,没了。
两条生命就这样在她的眼前逝去,再加上之前的冲击,玉洁感觉自己面前模糊了一片。
後来……後来好像王少卿在问责她?三叔父帮着她说了几句话,但她也没听清楚,再後来,她就在这医馆中了。
见她如此,雍亲王也没再说什麽,让大夫给抓了药,便要离开。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吧?若你往後还要学医,不妨来我这医馆打下手,多见见,也就好了。”大夫听雍亲王说了事情经过,笑吟吟地对玉洁抛出了橄榄枝。
玉洁擡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雍亲王,最终道:“多谢您了,我……会来的。”
雍亲王走在前头,闻言,挑了挑眉,脚步却不停。
他到底不良于行,玉洁很快便赶上了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相顾无言地回到了小院。
马车刚驶入小巷口,便听得一阵孩童的哭声,玉洁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去驿馆看一看那位小姑娘,刚扭头想对雍亲王说,便发现对方脸都黑了。
她顿时收回了自己未出口的话,罢了,倒时再出来一趟吧。
离宅院愈发地近了,玉洁这才发现哭声似乎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这定是刘瑞将人接过来了。
这样也好,驿馆人多眼杂的,并不适合一个被别人盯上的小姑娘。
玉洁进了门,便看见站在厢房外手足无措的刘瑞,没想到小孩这麽能哭,白妈妈和秀玉在一起,都哄不住。
刘瑞见了玉洁,跟见了救星似的:“元夕,你可回来了,怎麽样?那小姑娘一直吵着要母亲——”话未说完,刘瑞便被後头雍亲王快要吃人的目光吓得顿住了。
雍亲王言简意赅:“你给我过来。”
刘瑞苦哈哈地看向玉洁,後者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随後踏入了这间厢房。
小姑娘哭闹不休,见着了玉洁,连忙扑上去:“哥哥!我母亲呢?”
玉洁扶住了她,微叹了一口气:“你母亲走了。”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她,玉洁继续道:“你现在还小,等以後,才能去找她。”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看了玉洁一眼,鼓起勇气道,“你别骗我,我知道的,我母亲是不是和外祖母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玉洁愣了愣,晓得姚望舒定是对她说过些生离死别的事的,这下倒不再难以啓齿了,她抱起小姑娘,道:“是呀,你母亲去寻你外祖母了,等你有一天,也会去寻她们的,所有失散的亲人,最後都会在一处汇合的。”
小姑娘揽着玉洁的脖子,闷闷应了一声,最终还是忍不住,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玉洁忙哄她:“你母亲为你取了个名呢,她说以前的名儿不好,给你另取了个好的,以後她不能陪着你,就让这个名字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