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将下人屏退了,沈端怿这才说起玉洁的事:“源儿的事,我还是洁儿写信告诉我的,说来,我这个母亲,当的真是不称职。”
林向诚宽慰道:“与夫人何干?前院的事,说起来还是我的失职。”
想了想,又斟酌着语言,将心中想法与沈端怿说了:“源儿被我们护得太好了,遇事总少了些担当,我琢磨着,带後年源儿考上秀才之後,便送他去书院学上几年,磨练下心性,免得成了井底之蛙。”
沈端怿心中有些担忧:“老爷属意哪家书院?”
“和昌长公主与她的驸马前些年在京郊的嘉禾镇办了一家书院,夫人可知晓?”
沈端怿颔首,和昌长公主是先帝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很是受宠,後来择驸马时,一眼相中了新科状元。
先帝无法,只得将这一人才让给了女儿。
和昌驸马才华横溢,长公主不忍浪费了他的才华,便张罗着在嘉禾镇办了一家书院,以封号为名。
不看出身,只看才学,能进和昌书院的,最後十有八九都能金榜题名,因此,学生络绎不绝。
只是,让沈端怿担忧的有两点。
其一,虽说是京郊,可嘉禾镇委实远了些,快马加鞭都需要一整日,若是坐马车,则需要整整两日。
玉洁已是离家甚远了,再添一个玉源,沈端怿心里,真是跟刀剜了似的。
其二,这也是和昌书院让人诟病的地方,它收女学生。
虽说分开授课,但到底离经叛道了些,沈端怿害怕玉源万一与人看对了眼,心思都不在读书上了,可如何是好。
林向诚晓得她的担忧,细心劝了:“夫人,源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哪有那些花花肠子?别说是去书院,便是去青楼,他都——”
沈端怿狠狠拧了他一下:“混说什麽,他敢去那种地方,看我不揍他!”
“揍揍揍,”林向诚赔笑道,“我帮你一起揍!我就是举个例子……”
叫他这般一打岔,沈端怿倒是放心了,她的儿子她清楚,定不会胡来的。
就是和昌书院委实远了些……
沈端怿摇了摇头,将那些念头放下了,总归还有两年多呢!
她取出书信,交给了林向诚:“洁儿在信里说,太後娘娘待她大好了便带他们去狩猎,我琢磨着,这话似是不太对,莫不是洁儿生病了?”
林向诚一惊,连忙接过信来,仔细读了。
一边读,心中不由得想,原来玉洁给沈端怿写了这般多的事情,难怪方才叶氏看了他的信在偷笑。
原来是笑玉洁有话瞒着他这个当爹的呢!
林向诚心中酸涩,待看到最後一段,顿时将那些念头放下了:“这看着是这个意思。”
偏偏所有的信里就这麽一句提到了,他们便是想查证都没有办法。
沈端怿面上遮掩不住的担忧,林向诚见状,宽慰道:“没事的,也许就是染了风寒,这会定是大好了的。”
沈端怿何尝不知,虽然心中知道玉洁孤身在外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可她依然盼着孩子能平安,无波无澜地长大成人。
“洁儿都去了两个多月了……”沈端怿愁道,“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林向诚安慰道:“到了时候,自然会回来的,咱们急也无法。”
沈端怿含糊应了,犹豫半晌,才道:“老爷,若是出了孝洁儿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我能否去看看洁儿?”
林向诚一愣:“这……”
“老爷,我是真想洁儿啊,太後娘娘在玉华山,身边的规矩定然不似在宫中那般重。”沈端怿道。
“母亲定是不放心你独自远行的,”林向诚摇了摇头,见沈端怿一连有话要说的模样,忙道,“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沈端怿愣住了,半晌才回道:“这……老爷,你出了孝,便该回官场上了,如何能在外头耽搁时间呢?”
“无事,先回去点个卯,带九月里再告假,那时凉快些,”林向诚温和道,“洁儿的信才刚回来,现在就去和母亲说,母亲会担忧的,且过些时日,我再去与母亲提。”
这话沈端怿听得进去,连忙应下了。
只是这事还没个影,沈端怿也没在信中与玉洁提了。
两个月後,玉洁才又收到家中的来信。
信上说,玉源身边的翻风已经被打发走了,现在新来的小厮很是安分机灵,玉源给他取了名字,唤作濯锦。
待玉源考上秀才後,会送他去和昌书院念几年书,增长下见识。
见识广了,也就不会叫有心人忽悠了。
玉源在信中也说了,自己识人不清,叫人挑拨了都不知道,日後会多个心眼,免得着了道。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玉洁便放了心,一心一意从玉华寺的典籍中寻找天南星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