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思索道:“我不太喜欢花,花期太短,看不了多久便没了,我更喜欢青松,想看时随时能看着。”
玉洁颇为认同:“慈宁宫里那两个青松,看着实在是喜人。”她看向池子,感慨道,“我是最爱莲花的,可过了夏日,这池子里根本寻不到半点踪迹了。”
刘瑞的手拂过腰间的荷包,那上面绣的便是莲花,再看看玉洁腰间系着的,依然是莲花的图样,他轻声道:“御花园里亦种了莲花,再过些时日,便又能见着了,满池子的红莲,确实很好看。”
玉洁面露期待:“那我便等着了。”就是不知道,宫里的莲藕能吃不?好吃不?
回神了的玉洁正欲带刘瑞去一旁的亭子里坐会,却见他的手一直搭在腰间,仔细一瞧,便看见被攥成一团的荷包。这荷包应是被经常被这般攥着,十分陈旧,玉洁蹙眉,终究咽下了让刘瑞换掉这个荷包的话。
说了倒显得她管太宽了,万一刘瑞就是喜欢旧荷包呢?
倒是刘瑞开了口:“这荷包有些旧了。”好吧,看来他也不是很喜欢。
他先开口,玉洁便顺着说了:“用了小一年了,自然会旧的,世子身边是不缺这些物什的,怎得一直未换?”她的荷包可是每个月都会换的。
刘瑞垂眸,低声道:“瞧着合眼缘,这是林姑娘的母亲绣的吧?能看得出林夫人对林姑娘的关爱,带在身边,就好像我母妃也陪着我。”
玉洁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开口,刘瑞声音很小,不远不近跟着两人的齐嬷嬷和徐妈妈都没听到。
只有她听到了。
再这麽说下去,刘瑞会不会又要哭呀?他要是哭了,她可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玉洁想了想,解下自个儿身上带的簇新的荷包,递给刘瑞:“那。。。。。。这个给你吧,那个委实太旧了,该换了。”
刘瑞扬唇,笑着接了过去,也不用齐嬷嬷来帮忙,自个儿便利落地系好了。
玉洁见他心情好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花厅里的席面也散了,叶氏让玉源来唤刘瑞,玉洁则得了空去看一眼沈端怿。
今日是元宵满月,沈端怿本也该出月子了,但这一胎生得艰难,叶氏便让她再多修养半个月。
沈端怿眼尖,玉洁腰间空空如也的,自然没瞒得过她,立即便问了起来,深怕是女儿叫人欺负了。
玉洁见她着急,忙解释了:“正看花呢,雍世子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他母妃,眼看着就要哭了,我便将荷包给他逗他开心了。”
沈端怿见她神色不似作僞,这才放了心,让红烛又取了一个新的荷包,为玉洁系上,又叮嘱道:“世子是皇亲贵胄,脾气难免古怪了些,洁儿多担待些,倒也不必凑上去,世子与咱们这些人家,是不一样的。”
玉洁记下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几句,时候已经不早了,沈端怿催着玉洁往前院去,免得让世子与郡主久等了。
沈老夫人送几人回宫,顺便与沈皇後说说话。
“母亲想让衡儿与洁儿九月里去府上住几日?”沈皇後诧异,再一想,倒是也正常,老人家今年五十的整寿,本就要大办的,想接孙女外孙女去热闹热闹也是情理之中的。
若不是她不能出宫,她还想回去小住几日呢!
沈皇後应下了:“我会去与母後提的,府上规矩重,要辛苦母亲多关照洁儿了。”
沈老夫人嗔道:“瞧娘娘说的,我自个外孙女,说什麽辛苦?这府上的规矩啊,连衡儿回去了都不适应,她是沈家人,没法子,洁儿去小住,可不能受着这委屈,有我在,我看谁敢说什麽!”
沈家从前朝起便是簪缨世家,经历了数百年的变迁,家规比枕头都厚,规矩比皇家还多,沈皇後当初嫁入王府,都觉得日子轻松了。
当初的沈首辅官职不高,其女能被先帝指婚给亲王为继王妃,有一半便得益于沈家的清名。
沈家的姑娘日子还是有盼头的,可沈家的媳妇。。。。。。沈皇後叹了口气,这事即便是她与父亲说,父亲也不会听的,也根本不来听。
沈首辅恪守“规矩”,压根不肯来见她——即便是皇帝允许的。
沈家的媳妇一辈子便也这样了,哪怕是沈老夫人这种熬成了老夫人的,日後再熬走丈夫做老祖宗的,也不会轻松到哪去。
提出要接外孙女过府小住,还能让沈首辅松开,沈老夫人嘴上不说,可必是费了不少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