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刘琦被训了之後,人也平和了些,倒是很少发脾气了。
便是课间想与人说话,也多是去寻靠的近的明安郡主,鲜少绕过刘珝来寻玉洁了,玉洁可算是落得了清净。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一晃眼,便到了年关。
小年府衙封印,一直到初八,不过尚书房可以一直休到元宵後,一想到上了半年学,忽然能有这麽长的假期,玉洁就期待极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假前一日,上完了课便可以回家,玉洁本是非常激动的,可一天下来,听了先生们布置的功课後,便觉得放假的喜悦大打折扣。
除了每日上午的诗书,下午的课都是公主们凭兴趣自行选择的,伴读不是必须跟着公主,但若是公主选的课只有她一个人选了,伴读就必须跟着。
像刘琦选择的骑射与剑术,便没有旁人选,宋温玉只能跟着,可偏偏宋温玉是典型的书香门第的姑娘,对这两项既不喜欢,也不擅长,但也必须跟着。
幸好後来玉洁选了剑术,她才算解脱了一半。
宋温玉现在天天盼着玉洁五岁後去学骑射。
而玉洁选课的时候刘珝正在病中,便随自己心意选了书画与剑术,书画是兴趣,剑术。。。。。。一开始选的倒不是这个,而是随沈令衡一道选的棋术,只是忽然有一天宋温玉悄悄来找她,希望她去学骑射和剑术,这样宋温玉便能去学自己想学的。
玉洁见她实在可怜,加上自己确实也很感兴趣,後来便改选了剑术,虽然刘琦老是嫌弃她舞的不好看,但玉洁觉得自己学的很好,便也一直学了下去。
原本以为也就背背书丶画几副画,谁能想剑术先生还会布置功课啊!
还亲自告诉了祖父,让祖父监督她每日练习一个时辰。
玉洁心如死灰,这下可真是一半的时间都要用在这些功课上头了。
不管玉洁如何想,林府里头,这个年过的热闹,玉字辈的孩子,除了一个打落下来便身子骨不好的玉渺,还有一个尚在娘胎里的,其他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在春晖院里到处乱跑,但家中没人觉得吵闹,总归各处都有人守着,不担心磕着绊着,只笑着看小儿嬉闹,便觉得心都填满了。
人活一世,不就盼着儿孙满堂的模样吗?
直到夜色渐深,叶氏才擡声将玩疯了的孩子喊回来,由他们父母各自带回去歇息,林府没有守岁的规矩。
玉源丶玉洁与玉流几个则被留了下来,林向诚散了席便回了含晖院,沈端怿八个月的身子了,他实在不放心;叶氏也不放心只让丫鬟婆子带着他们回去,索性将人留在自己身边里。
玉源与玉流在东跨院歇下了,玉洁则在碧纱橱里安置。
玉洁本是不挑住处的,更何况今日熬得晚,本该沾了枕头就睡的,但可能是心里挂念着母亲,倒是睡不着了。
沈端怿这一胎本就不稳,从六月到如今,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年了,偏偏肚子没个消停的,先是一个劲的吐,好不容易过去了,时不时总有些状况,腊八那日才又见了红,那阵仗,着实将玉洁吓得狠了。
林府重金供奉了大夫在府中候着。
但玉洁瞧着,母亲有了什麽状况,也只是有丫鬟传话给大夫,大夫再斟酌着开药,玉洁实在是怀疑这到底有没有作用。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玉洁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底睡不安稳。
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便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吵醒。
玉洁抱着被子蹙眉,这里是祖父祖母的院子,怎麽会有人这般不懂规矩?
除了脚步声,似乎还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玉洁睡不着了,坐了起来,伸手撩起床帐,却直直对上一张忧心忡忡的面孔——是徐妈妈。
玉洁吓得一哆嗦:“妈妈这是在做什麽?”
徐妈妈木然张口:“姑娘,太太她。。。。。。她。。。。。。”
玉洁有些不安地攥住了被角:“母亲她怎麽了?”
“太太难産,没了!”徐妈妈哭道。
玉洁只觉得胸口被堵住了,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仍是感到一片窒息,心痛到她浑身发颤。
“洁儿丶洁儿——”
似乎有人在唤她,玉洁恍惚了片刻,意识才逐渐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