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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1页）

第8章

陷入阵法的林度位于田垄间，此地放眼望去人烟稀落，偶有几位背柴火的人与他擦肩而过。

“赶紧想起来，说不定你会站到我这边。”双泽的低语阴恻恻在周遭响起，让人难以抵挡。

林度没兴趣跟他浪费时间，拔剑静心寻找阵法薄弱之处。

“滚出村子，妖怪。”

“请修士来。”

“……”

七嘴八舌的争吵钻进林度耳中，他剑眉轻皱，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名浑身脏污，双手指尖沾染血色的少年颓然坐在人群中央，麻木听着衆人的指责。

只这一眼，遗忘的往事自小缝隙里，透出点点滴滴。

他曾经也是这个村的村民。

林家世代生活在小村落里，在地里刨食虽不富裕，温饱却没太大问题。

若年底还有馀粮，还能过个舒心的年。

天有不测风云，阿娘生下他落了病根，没两年就撒手人寰。阿娘临死前还不放心自己，得了父亲起誓才肯闭眼。

林度不懂什麽叫做天煞孤星，但小孩子敏锐，他知道阿爹与自己有一层突破不了的隔阂。

在林父消沉的那段时间，某夜林度起了高烧。

夜间他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坐在自己床边，林度以为阿爹还是关心他的。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说话，可父亲提着刀森然的目光令他喉间一堵，连声呼喊都发不出。

两人对视半晌，林父深吸气，逃似的离开屋子。

脱离了生命危险，高热仍缠着林度不放。他跌回席间，忍下头疼之馀竟还能想父亲为什麽要这样做。

显而易见，阿爹也抛弃了他。

林度窝在被子里将委屈尽数倾泻，夏夜本就闷热，他哭出一身汗，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高热第二天竟退了。

这天林度照常在清晨收拾好家里，背上竹筐割猪草。

平日没人跟他说话，今日却有人迎上来，不用想是来找麻烦的。

“你们看，扫把星出来割猪草了。”

那人的话引来一阵哄笑，紧接着有人发问：“你克不克家畜？”

“我不是。”林度脸色苍白，死死咬住干裂的唇瓣。

“你娘就是你克死的，我要是你爹干脆了结你。”带头的看他攥紧拳头一点不慌张，还拉长音，“免得造祸，连累无辜的人。”

林度揪住衣襟强忍内心愤慨，没有人替他出头。他只能站在那群人中间，等他们奚落够了，蹲到田垄边抹眼泪。

“喂，你也太没用了。”

“你是谁？”林度颤声问道。

他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正因如此才恐惧。

“我就是你喽。”那声音在他脑海回荡，“但我不想叫林度，难听死了。”

林度头一回受人挤兑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小心翼翼提问，“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这次没有人说话，那道声音如梦，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度割完猪草回家，拿着阿娘留下的书重温。

这是啓蒙时用来认字的，他不敢去私塾偷听，会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