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这麽狗血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只是一个寻常的冬夜。
和冯蘅过去二十年所经历的并无什麽不同。
若说哪里特殊,大概只是时期?
她就要大学毕业了,可未来一片迷茫,传统中文系的出处在哪里?未来在哪里?她被文学欺骗産生的“风花雪月”的幻想又在哪里?
当不知要做什麽的时候,和很多人一样,她被推向了考公这一条不归路,宇宙的尽头果然是考公。
大四最後的寒假,极有效率的写完毕业论文,她一头扎进公考备考中,流连于各种真题试卷里,沉沦苦海,不可自拔。
为什麽说是苦海?因为无边无岸,因为尽是折磨!
一套套真题模拟题,冯蘅像是回到了高三,不,她觉得比高三还要痛苦,高三考的起码还是她能力范围之内的知识,而公务员考试题,内容范围没个边界,考的东西五花八门,她只是个中文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那些判断推理和数量关系题完全就是击中她死穴?她实在想问了,这类问题存在的意义是什麽?
刁难考生?大浪淘沙?
夜已经很深了,冯蘅与这些题目的战斗还没结束,却已经是丢盔弃甲丶一败涂地了。
“果然,花了时间也做不出来的题目,”听见闹钟叮叮叮的响起来,看看大片空着的试卷页,她两眼一黑,瘫倒在靠椅上,“非人哉!非人哉!”
这真是人想出来的题目?
无论做了多少套卷子,她仍会被出卷人的脑洞所折服,古代那些阴阳五行丶风水大师看到这种题目都会跪吧?
做这些题就是浪费生命,不如去看笔记小说,不如去看诗集文集!她的“精神养料们”就在身後的书架上,伸手就可拿到,可她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拉扯,她的本性与现在投入做的事十分的割裂。
天无绝人之路,若能开辟一条新的路途出来多好?她虽然没有什麽大志向,可即使如父母所愿考上岸了又如何?一眼看得到头的人生未免太无趣。
骨子里的浪漫天性分明与她的未来格格不入。
罢了,罢了,过于天真浪漫不适合当下社会,她还是先洗洗睡吧。就像凯库勒在梦中发现了苯的结构简式,也许自己也能在梦中找到人生的答案呢?
她寻常的人生是否存在惊喜,是否有第二个选择呢?
怀着幻想与期待,冯蘅戴上耳塞,拥着软被,心满意足,终于沉沉睡去。
……
新的世界,新的人生。
晓凉暮凉树如盖,千山浓绿生云外。依微香雨青氛氲,腻叶蟠花照曲门。
四月暮春时节,春光正好,此时正是一年好景,橙黄橘绿时。
遗世独立的小岛,远离幅员辽阔的大陆,被海环抱。这里的春天,更自由茂盛一些,从随处的植株肆意生长就能看出。岛上风景极好,海滩沙土直面波光粼粼的大海,再往里深入,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桃花林,一团团粉色如盖遮蔽着视线,底下绿草如茵,像是柔软的地毯,与碧蓝澄澈的天空遥相呼应,宛如画中景。
靠着桃花树干睡的香甜的人,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毫无察觉。
只感受到身体忽然就暖和了,像是置身于温暖的空调房,却没有那该死的闷热感,反而空气清新,甚至带着淡淡的香甜味,甚是助眠。
妈妈帮她开了空调吗?还点了香薰?等等,哪里来的鸟叫?叽叽喳喳的,虽然自己带了耳塞,仍能依稀听见一点,可她闹钟的声音不是鸟叫吧?还有,为什麽脖子这麽酸?……
悠悠转醒之时,冯蘅被眼前的陌生光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犹在梦境之中。
绿草地丶桃花林丶跳跃在树枝间的小鸟,一碧万顷的天空……诶?这是哪?
哦,知道了,她一定还在做梦,嗯,一定是。
可是她已经睡醒了,已经睁开眼了,视觉听觉嗅觉都告诉她,现在正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连忙起身,环顾四周。
若现在是春游,冯蘅一定会对眼前美景欢喜不已,但现在是什麽情况?她不是在睡觉吗?为什麽会突然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了?还是她真的是来旅游的,但是记忆只停留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脑海中的橡皮擦?
不对啊,她扯了扯身上的史迪仔珊瑚绒连体睡衣,她确实是在睡觉呀!否则为什麽会穿着这套冬季睡衣?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不会吧,”她把耳塞放进口袋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我……穿越了?”
这麽狗血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她想要的是惊喜,可现在这情况……分明是惊吓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相信科学,不要迷信……”她自顾自说着,想到处看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赤着脚丫,鞋子也没穿。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想笑。
“……就算穿越也选个好一点的时间嘛,起码让我‘装备齐全’有所准备吧,古早小说里的穿越者都没有像我这麽狼狈的!”
这跟浪漫可一点儿也不沾边。
幸好草地还算干净,赤脚踩上去软软的,并不硌脚,还有细微的痒意,无形之中稍稍抚平了一点她心中的惶恐丶无语和焦躁。
此时日正中,最是暖和。
冯蘅凭借她的高中地理知识,判断出现在大概是三四月份的暖春,地理位置嘛,根据植株判断,应是南方,空气如此湿润,也许临海?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海腥气,搞不好是个海岛。
不一会儿就听到头顶海鸟盘旋的鸣叫……居然还真是个海岛。
如果还在国内,就应该是东南沿海的某个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