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凑近坏笑道:“你到时候直接一把抱住冯姑娘,然後就开始哭,能哭多大声就哭多大声!”
冯慈吓了一跳:“啊?”
“尽出馊主意!你是想害了他不成?”曲灵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摇头叹气,“小慈若是这麽做了,肯定会被师父丢进海里去!”
“别听玄风师哥乱说,你如实说明情况,亲人皆丧生海难,唯独你流落岛上被我们救下,这就是冯姑娘常说的‘因缘’,只要如实说,你肯定能留下。”
“超风肯定是最高兴的,”陈玄风笑嘻嘻道,“你若入了师门,她就要从小师妹一跃而成师姐啦!”
梅超风抿着唇,已然是想笑却又忍住心里的喜悦。
“错了,”曲灵风一脸严肃,引得三人注视,而後忽然朗声笑道,“最高兴的当然是我这个大师哥。”
……
一望无际的东海上,一叶扁舟摇曳浮沉,海平面上折射而出的金灿灿的阳光,令船上也生了暖意。
适应了这有节律的波动後,冯蘅在船头上站得稳稳当当,海风吹拂的她身上轻薄的绸衫翩然起舞,衬得她身姿轻盈无比,海腥味亦无法阻止她的好心情,笑道:“《诗经》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可我们如今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昔我往矣,风饕雪虐,今我来思,春暖花开!”
黄药师自船仓中走出,微笑的看着她透露着踊跃兴致的背影。
离了华山後,两人并没有立刻回桃花岛,而是携手一路南下,遍游山河,又历经月馀,才兴尽踏上回岛之途。
随後,低沉醇厚的埙曲,袅袅馀音,悠扬飘荡在这片无际的大海之上,空中的海鸟盘旋,似也在和着这曲调起舞。
一曲终了,见她缓缓放下自己亲手烧制送与她的埙,他开口问道:“阿蘅何时学会了我的碧海潮生曲?我竟不知。”
“在岛主大人教会了我识工尺谱後,我便试着默写了曲谱,”她转身扬了扬手中的埙,笑道,“当然还得多谢岛主大人此次送我的乐器,让我的‘才华’得以施展!证明我当日绝非吹牛。”
她这不经意的一句让他回忆起了两人最初的相遇,那时的碧海潮生曲并非单纯的乐曲,而是捉弄她伤她的利器,心下顿时百感交集,虽过去了许久,仍不住心生悔意。
冯蘅见他表情微变,垂下眼眸,似是回忆起了什麽,稍加思考便意识到了什麽,扬着明媚笑容拉着他的手:“我默写的曲谱似乎还有些错误,等回去後,岛主大人亲自教我正确的好麽?”
“好。”黄药师将她轻柔纳入怀中,轻声答道。
……
自视野中出现小岛後,归程也就有了终点,眼见离海岸越来越近,站在船头上的两人还能看清齐刷刷等候在岸边的三个弟子。
“师父!冯姑娘!”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陈玄风的大嗓门在呼唤,怕他们看不见,还跳起来摆手。
冯蘅见他在三人中格外醒目的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忍俊不禁道:“岛主大人,看来他们很想念我们呢。”
“哼,还算懂事。”
船只靠岸,曲灵风率先牵着绳索引导船只稳定停落,而梅超风和陈玄风忙迎上去将两人扶下船,冯蘅笑着问道:“数月不见,你们在岛上可还好?萝儿,他们两个做哥哥的没欺负你吧?”
“没有,冯姑娘,师哥们都对我很好的。”梅超风乖巧答道。
冯蘅瞥见陈玄风嬉皮笑脸的模样,轻笑一声:“那就好。”
而黄药师自然不会这麽跟他们唠家常了,肃容问道:“这段时间可有好好练功读书?”
三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自己在无人监督的时候刻苦努力,纷纷惭愧的低下头去。
黄药师冷笑道:“果然趁着我们不在便想尽办法偷懒,真是丝毫不长进!”
“好啦,”冯蘅扯了扯他的衣袖,打着圆场,“我们这几个月不也在外游山玩水去了麽?若要问责,岛主大人也没尽到师责,便相互抵消吧。”
见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黄药师是又气极又想笑,连他们都知道只要有冯蘅在,自己便是不能发火的,软肋就这麽被稳稳拿捏住了。
“你们三人也别因此庆幸,岛主大人回来後,你们平时的练功可是要加倍的!要比过去更勤奋,知道吗?”
陈玄风笑出一口大白牙,殷勤道:“那是自然!有师父在,我们便更有动力了,自然当发奋努力!”
“玄风师弟说的对。”曲灵风也做起了保证,梅超风随之连连点头应和。
冯蘅这才见黄药师表情缓和了不少,应是气消了,便对着船舱里喊道:“咱们可别把他们忘了,乘风,眠风,快出来。”
自船仓走出两位少年,年纪均不大,比最小的梅超风还小上一点,各个面色沉静,一言不发直至下了船。
“这是为师在外新收的弟子,陆乘风和武眠风,乘风丶眠风,过来见见你们的师哥师姐。”
“师哥好,师姐好。”陆乘风和武眠风乖巧听话的对着三人鞠了一躬,齐声问候。
“你们好,你们好,不用这麽客气的。”陈玄风干笑了两声,梅超风目不斜视,但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求救的望向了曲灵风,而曲灵风视线偷偷瞥向了不远处礁石之後的位置。
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哪里能瞒得住黄药师,眸光一动,淡淡的开口:“可有什麽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