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澜看出她口是心非,没继续逗她,而是温和地道:“年终将至,户部和内阁还有许多事未决断,我走不开。你和母亲嫂嫂们在一起别怕,吃亏也别忍着,有我呢。”
谁怕了。荣茵抿抿唇,想推开他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压在了小榻上。荣茵猝不及防,手本能地横在两人胸前,却被他有力地抓住按了耳边,玲珑有致的身子紧紧贴住他的。
“还未洗漱……”她话音未落,唇就被吻住,濡湿滚烫的舌长驱直入。
荣茵躺在他身下,身子难以抑制的变得绵软,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蒙蔽,要靠他才能感知周围。陆听澜的心也软得不成样子,他知道荣茵的防备心很重,但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就像方才,她也开始舍不得他了不是麽,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门外陆随急急地赶来,看到陈妈妈站在廊下忙作了个揖:“陈妈妈,七老爷可在屋里?劳烦通传一声,有急事找他。”
陈妈妈拿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下,紧走两步到门帘外,忽听得一声含了泣音的娇吟,紧接着是七老爷低沉的嗓音,满脸为难道:“要不再等等?”
七老爷在房里能做什麽呢,肯定不是急事。陆随擦了把额头的汗,愣头愣脑地道:“还是通传一声吧,顾大人和宋国公已到了前院书房。”
“……这。”陈妈妈有点犹豫,也怕耽误了七老爷的正事。
里间的陆听澜早将陆随的话听了个清楚,他擡起头,身下的荣茵衣衫半褪,肚兜带子已经被他扯了下来,露出半痕雪脯。她神情懵懂地看他,似哭似泣,声音却娇媚勾人,一种极致的反差感,风情万种惊心动魄。
他咬牙低咒一声,大声朝外喊道:“叫他们等着!”
夜深人静,偶尔传来几声猫叫,陆听澜推开书房的门,见顾辞简在和冯征明说话,他们中间还坐了一个人,一身黑衣,斗篷遮住全脸,见他进来低低叫了声:“先生。”
陆听澜深皱眉头,朝顾辞简和冯征明斥道:“胡闹,怎把他带来了。”快速转身将门扉掩上。
黑衣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贵气但略显稚嫩的脸:“不关二位大人的事,是我硬要来的。”
陆听澜朝他恭敬地道:“大皇子,陆府四周埋伏了不少探子,您此行实在凶险。”说完就要向他行礼,却被他亲手拦了。陆听澜在詹事府任职时,曾教导过大皇子萧祈安几年,二人师生相待,比常人亲厚。
萧祈安满不在乎地道:“先生莫要担心,我扮作宋国公家的小厮进来的。”
一番契阔後,几人复又坐下。陈冲泡了壶庐山云雾端上来,陆听澜接过喝了两口,开口问:“大皇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萧祈安道:“听说今日早朝父皇提拔张昂进了三千营,而严怀山也没有反对,他为何会错过这次机会?”
陆听澜淡淡地道:“京营的职责是守卫京城和皇上的安危,此前他已经控制了神机营和五军营,皇上断不可能将三千营也放在他手上。他自己也明白,若连三千营也尽收囊中,就太惹得人猜忌了。”
其实现在猜忌他的人也不少,皇上虽然正值壮年,但身子每况愈下,如今严怀山把持朝政,许多政令要通过他才能下达。
冯征明清了清嗓子:“听说皇上昨夜又咳血了?”
萧祈安面色微凝:“是,父皇近日来咳血比以前更加频繁,太医也束手无措。”
顾辞简道:“今早又有大臣催着皇上立储,拥护二皇子的人已蠢蠢欲动了,严怀山是二皇子的外祖父,那些上奏折的人都是得了他的授意。若皇上驾崩,他势必会协助年幼的二皇子登基,由他辅佐及代行天子之政。”
届时萧祈安及皇後都无命茍活,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其实就是在保护萧祈安母子。
萧祈安一拳捶在高几上,额角青筋爆出:“皇弟就算成了天子,也只是严怀山的傀儡,这天下早已不是我萧家人的天下,待时机成熟,严贼定会取而代之。”他又转头望向陆听澜,急切地问:“先生,您早前说已找到了对付严贼的办法,叫我忍耐,可我究竟要忍耐到什麽时候?”
陆听澜沉吟道:“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扶之者衆也。[1]严怀山党羽密布,门生衆多,排除异己,树置所亲,如果不能将他一击致命,那我等就会被他反扑致死。我去年从江南巡按回来时,曾被人派刺客暗杀……”
在座的人皆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连忙关怀地问道:“可受了伤,怎没听你提起过?”
想起往事,陆听澜面色变得柔和:“内子当时与我同乘一船,事发时替我挡了一箭,舍命救我。”
冯征明恍然大悟,拍掌笑道:“我还当你是见色起意,原来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弟妹真乃女中豪杰。”
[1]三国魏·曹冏《六代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