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田予起床洗漱。
看到铜镜里,伤痕已然不明显的脸,他微微低眸,似有?几分可惜,这么好的药,中州侯府竟也舍得给他用。
整理好自己,他先往正北主院的方向去。
按理,一个宅子的正院住的是最重?要的主人,守护防卫也应该是最严密的,可惜萧无咎常年不在定城,自身武力值又很高,院子里的规矩就差了些,没那么多下人。
中州侯贵为一地之主,所住房间一般也不会允许别人随意靠近,可他又不是找侯爷,他来找他弟弟啊。
你说我不能靠近?那就把弟弟还?给我,你们?侯爷扣着我弟弟,我非常担心他出事,该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而且我又不进房间门,我就在外面看一眼,喊一声,如?果这都不允许,那我可要去外面说道说道,请定城百姓评个理了。
第?一次被拦时,田予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话术神情绵里藏针,要么,这里的人不信他是祝卿安兄长,那你拿出证据来,认了这件事,把他留在府里,又不让兄弟见面,是何道理?
“弟弟——起床了没?哥哥来了。”
田予好整以暇在院子里等着,喊了几遍,没人回应,再?喊,就见洒扫下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推开房门,进去了……
原来已经起床了?都不在?
这么早……是在躲他?
“咦,田兄弟这么早?”
田予没能等到祝卿安,看到了拿着包子门外经过的翟以朝。
“习惯了,”他微微一笑,眼神略有?深意,“弟弟从小喜欢赖床,我还?道他和以往一样,不想今日……”
翟以朝似乎没察觉他在套话,咬了口包子:“哦他去集市了,说是大好热闹不能错过,田兄弟不去?你不是说要为定城百姓义诊,以报侯爷大恩……”
这恩只报一天?
“自然,今日也是要去的,”田予笑容不变,“用过早饭就去。”
“那你可错过这一轮包子了。”
翟以朝低头看看自己咬过的包子,不好意思跟人分:“你要是不介意和下面兵士们?一起吃,需得等上一刻钟。”
田予似乎有?些意外。
翟以朝便同他解释:“府里都是紧着侯爷和小先生嘛,他俩今日起得早,早饭便上的早,现在他们?的份例没了,谢将军那边情况特?殊,单独供应,自来不同外人一道,我和吴将军事忙,比较凑和,早上混到谁的就跟谁吃,和下头崽子兵们?吃的时候居多,今日时间不巧,兄弟你错过了,就只能和护卫们?凑一轮了。”
“原是如?此,多谢将军关心,我和弟弟自山间长大,什么苦都吃过,自是不会介意。”
田予谢过翟以朝,一刻钟后走到饭堂,发现这种苦还?真是没吃过。
这就是侯府的护卫,中州的兵?
简直就是土匪!个个风卷残云,脚底飞快,手?里的碗简直不是饭碗,是作战的兵器!
他卡着时间过来的,正正好,大厨端出一大桶米饭,他刚抬脚往前走,直接被人群淹没……挣扎不了,呼吸不促,等终于能站定时,发现自己对着一个空空的饭桶,刚刚那一阵突然涌出又突然散去的人群像是错觉,唯有?面前空空如?也的饭桶在嘲笑他。
饭桶如?此,汤盆如?此,连小咸菜都是如?此。
中州怎么养的兵,难道从没给人吃过饭么!
还?有?人热心教他:“兄弟,新来的?还?没进校场练过吧,下盘这么虚浮……我跟你说,这么斯文可不行,跟这群狗东西?客气,就是对自己残忍!啊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提点你两?句,手?里的饭是不会给你的!你可以等下一轮,咱们?中州不会饿着兵……”
田予本来想走的,但摸了下空空如?也的胃,忍了忍,等着下一轮。
然而府里护卫是轮值的,前方较场每天都要练新兵的,这一轮要抢,下一轮还?要抢……
尽管田予及时止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胃也饿的抽疼。
他背着自己的医筐,走到集市,总算买到了早饭吃,摆摊义诊,百姓热情,终于一切走上正轨,顺顺利利。
但到中午,又不行了,不知?早饭吃晚了,还?是吃的东西?不对,肚子有?点不舒服,他准备先回府,午后再?来,收了摊子,背起药筐……
偏偏这个时候,集市人群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拥挤浪潮,因?为高台上某个俊秀后生表现太出色,姑娘大婶们?为他喝彩,汉子们?竟然也凑热闹吹口哨,进出集市的路被堵死?了。
田予进退不得,背的小药筐都被打翻了,等人潮终于散开,他发现背上的小药筐还在,没挤坏,但里面的东西全没了。
或者不小心掉到地上,被人们?的脚踩着带着没了,或者……有人趁乱悄悄偷走了。
哪里的百姓都不尽然全是淳朴善良的,小偷小摸杜绝不了。
“这可不好办了……”
田予眉梢微蹙。
他没沮丧,也没立刻回府,但改了计划,下午不再?义诊,就在集市,或定城街道,偏僻的不偏僻的地方,四处都逛逛……吃喝等问题借人家解决。
直到天近黄昏,才回府,找到祝卿安:“我有?事同你说。”
祝卿安将手?里瓜子藏起来:“什么事?”
田予看着他,眼神温煦:“去屋里聊?”
“好。”祝卿安进了偏厅。
二人坐定,下人上了茶,又安静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