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学谦说道,他不欲多纠缠。
他感到自己的镇静与勇气就像不断下漏的细沙,每多呆一秒,就漏多一些。
“等等。”
钟坎渊拦住路过的一个护士,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顺手把手中的果篮和文件夹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护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然後快步走开了。
钟坎渊向元学谦的方向伸手,元学谦下意识地後退了一步,可他不容拒绝地拉住元学谦的胳膊,把他直接按到走廊一旁的椅子上:“身体不舒服坐一会。”
他把纸巾拆开,抽了一张出来递给元学谦。
元学谦捏着拳头没有接,钟坎渊抓起他的手腕,把纸巾盖在他拳心,语气轻松得好似调侃:“还是你想我帮你?”
?
元学谦擡头瞪了他一眼,默默地张开手把纸巾捏在手里,擦了擦手心和额头的冷汗。
手心一张开,便传来一阵微痛——一定是刚才攥拳攥得太用力,指甲嵌伤了肉。
这时刚刚那位护士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杯水和两块奶片:“护士台只有这个,病人家属送的小点心,可以吗?”
“可以,谢谢你。”
钟坎渊接过来,颇有风度地说道,然後蹲下身子,就蹲在元学谦面前,把水递过去。
“不用,我没事。”
元学谦冷淡地拒绝道。
钟坎渊却坚持把水递过去:“作为别人的主人,要永远保持沉着和镇静。你脸色这麽差地进去,会吓到他的。”
他的语气那麽自然,透露出一种温和。
作为别人的主人。
这句话好像触发了元学谦心里的某个机关,他把水接了过来,喝了一小口,钟坎渊替他撕开奶片的包装袋,递过去。
奶片被做成小兔子形状,看起来很是可爱,一撕开,便是浓郁的奶香。
元学谦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太习惯,有人对他这麽好,他沉默着接过奶片,放入嘴里,任由奶香在口腔中化开,钟坎渊又摊开手,把空掉的奶片壳接过来,说道:“身体不好,还出来玩。”
他这一句话不咸不淡,像是家长对孩子那种带着宠溺口吻的轻轻训斥。
元学谦脱口而出:“我刚才好好的!”
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无疑是自行承认了什麽,他直想把刚才那句话撤回,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钟坎渊挑起眉毛浅笑着说:“哦,那就是看到我太激动了?”
元学谦:……
元学谦把脸转向一边,双手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一整杯水,拒绝回应,耳廓微微泛红。
过去这麽久,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我在你面前,还是毫无胜算。
你总是这样,轻易地就能瓦解我辛苦筑起的高墙堡垒。
也许是刚才吃过奶片,手里这杯纯净水竟被他尝出了甜味。
他想起他们分手那天,他也是给他倒了一杯水,加了蜂蜜,甜的。
然而,当时喝完了杯中水,他还是坚持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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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剑:请问二位有没有考虑过旁边还伫立着一颗单身电灯泡的感受?
有没有?
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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