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岩走了以後,奥黛尝试把他转移到了他自己的卧室,以为他睡床会舒服点。但没想到他甫一离开这间房,浑身都在颤抖,嘴里不安地呓语着,看上去很痛苦。
只好又把他带回到了这里,把那只亮晶晶的怀表重新放进了他的怀里。
睡梦中,他捧着冰凉的怀表,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奥黛怎麽也没有想到,一百年前,她送给亚裔甜血女孩的怀表,兜兜转转了一圈,竟然到了他这里。
一百年前的她更不会想到,未来拥有这块怀表的人,会被她初拥。
不知是否因为那怀表上还残留她一丁点儿力量的缘故,黎信步借着那股力量抚慰着自己,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了。
与他清醒时自带的冷厉气质不同,眼下他睡得格外安静乖巧,一动也不动。室内昏暗的灯光不甚均匀地洒在了他的脸上,使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
奥黛静静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又做噩梦了,浓而密的长睫时不时微颤,嘴角也抿了起来。
她将掌心轻轻贴在了他的眉骨上,小指一下一下抚摸他薄薄的眼皮。
掌心里传来他奋力的奔跑的喘息声。
——是有人在追他麽?还是他在追什麽人?
她抚摸着,陪他一起穿过高山与溪流,涉过泥泞与乱石。
然而沉睡在梦中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梦外,只一味地握紧怀表,紧贴心口,想要离她近一些。
再近一些。
“……”
奥黛神情冷沉,眯眼打量着这只怀表。
下一刻,她咬破食指,拨开怀表,将蕴含着她力量的血液涂抹到了黎信步的嘴唇上,使他原本线条冷峻的嘴唇沾染上了一抹诡异的暗红,刚硬而艳丽。
她的手指并没有离开,指尖抵着柔软缝隙缓缓深入,撬开他坚硬却不做抵挡的牙齿,将慢慢渗出的血迹按压在了对方温热的舌尖上。
如鱼咬饵般,他立刻追逐了上去,嘴唇抿合,阻断了她的後路。
她搅弄。
他舔舐。
她撤离。
他咬紧。
“嘶——”
感到疼意的奥黛立刻用中指和拇指扳过他的下巴,将食指抽了出来。
猝不及防得而复失,黎信步有些委屈地用下巴蹭了蹭她掌心,人尚未苏醒,却凭本能讨好似的想要挽留。
哒一声,怀表落在了木地板上。
他依依不舍地握紧了她的手腕,拼命汲取着她的气息。
这下,奥黛像是被取悦到了。她屈起食指,以指骨蹭着他的唇峰作为奖励,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捞起了地上的怀表。
2025年的奥黛与1925年的奥黛静默对望。
後者冷冷一瞥,前者微微一笑。
横跨了百年的时光。
手仍被他握着,失去了自由,不过奥黛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时候她才擡头打量起了这间房。
如果最中心的展柜是她的怀表,那麽其他的柜子里放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