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关系,被薄莎初拥以後,他也流淌着海尔珀林家族的血脉,同样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开啓内圈。
内圈再次被点亮的同时,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也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循声望去,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在耀眼的白光中,一个身材高大丶身着银色作战服的青年单手操纵着快艇,乘风破浪,一往无前朝他们驶来。他的另一只手,手臂上肌肉绷紧,手掌坚定地朝礁石边伸出——
“奥黛!”
声音像是什麽破解魔法,解除掉了她足下的光线桎梏。
飞溅的水花在她的军靴下接连绽开,她飞速跑向他,在他的快艇即将触礁的前一秒,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像是抓住了剧烈的心跳。
黎信步一只手把奥黛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另外一只手急转舵轮,快艇灵活拐弯,翻腾的白浪像雪崩一样坍塌在西拉斯的面前,而狂风在他们的背後起舞。
紧接着,一颗圣银震爆弹砸在礁石滩上,炸出明亮灼目的强光,水面霎时翻起滔天巨浪,无数圣银碎片像银屑一样洒落下来,彻底阻挡住了他的脚步。
快艇甩开银光,锐不可当地冲向黑雾,无论是西拉斯还是奥黛都知道今晚他们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最好机会,只能不甘地看着对方远走高飞。
直到前方渐亮,两岸绮丽的彩光荡漾在水面上,快艇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游艇虽然变慢,可黎信步的心跳声却还是很快。奥黛偏头仔细凝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发现在他低压着的浓眉下,眼尾氤氲出了一点薄红,又遮蔽在变幻莫测的霓虹彩灯里。
“有没有受伤?”黎信步亦望向她,目光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奥黛本能摇头。她不是爱和人哭疼的性格,後背的摔伤已经愈合,黑色衣服半干不干黏在身上,也不太能看得出血迹。
没想到压在舵轮上的蔷薇戒指却散发出幽幽的光,似乎是在拆穿女爵的谎言。
奥黛:“……”
黎信步说:“让我看看翅膀。”
“……没有瑞萨那次严重。”
“让我看一下。”黎信步目光沉沉道。
僵持片刻,奥黛蹙着眉头,还是抖出了巨大的黑色翅膀。
仍然是那对千疮百孔的破伞一样的翅膀,展露在黎信步面前时,遮住了他一侧的光。黎信步见到上面的刀痕和骨刺,想到它们的来历,心里泛着细密而酸涩的疼意。
她的左侧翼膜被外圈的光击穿,伤口向内翻卷,正一点点渗血,连带着那块翼膜的周围都灼出了拳头大小的红肿。
奥黛从未近距离地给人展示过自己这对丑陋崎岖的翅膀。若非必要时刻,她甚至都不愿意将其伸展出来。
她低着头,却能敏锐感知对方灼热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自己的伤口,心头忽而産生了一丝异样,正抖着肩想将其收回,肩头却被一双温热大手摁住了。
“别动。”他哑声说。
下一秒,灼痛的翼膜像被什麽清凉的东西浇灌,如久旱的甘霖一样滋润着她。
她闻见了馥郁的丶甜美的鲜血的味道。
红瞳的颜色一下就被染深了。
——黎信步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口子,直接用恐龙血去涂抹她翅膀上的伤口。原本被魔法阵灼伤的正流血的伤口,经过恐龙血润泽以後,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
却还不够,迟来的灼热掌心抚过她尖锐的骨刺,抚过她刻骨的刀痕,让她从翼膜到翼骨再到肩颈都産生了酥麻的痒意。
那痒意持续扩大,掌心停在哪里,快意就留在哪里,连肩胛骨都忍不住挺立丶绷紧。
空气里持续弥漫着令吸血鬼躁动不安的气息,这让她想品尝,想侵犯,想占据。
但最该做的是远离。
倏然,她收回了翅膀,像被冒犯了似的,生气地瞪着黎信步:“我不喜欢你这样。”
“嗯。”虽然应了一声,但他的手仍然停在半空中,保持着温柔抚摸的姿势,任由如注的鲜血往下流淌,溢出浓烈的甜香。
又一滴。
再一滴。
他毫不心疼,眼神看上去平静又疯狂。
奥黛克制地握紧了拳头,眼睛红得发黑,薄唇忍到苍白。
继十天不饮血後,这是她再一次试图掌控自己的意志。
“黎信步。”她屏息静气叫他的名字,直觉觉得他今晚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像一把藏于剑鞘里丶供于圣殿上的宝剑,忽然锋芒毕露,让她无法全然掌握住。
“你今天怎麽了?”她看不明白他咄咄逼人的温柔丶循循善诱的挑衅,于是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想靠捷径去寻找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