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念倚在二楼的墙壁上,看着白砚一个一个把小名牌发给小孩们,每发一个,又用黑色水彩笔在名字旁边画上一个卡通小脸蛋,寥寥数笔,特徵抓得极为传神,小孩们一看,立马开心得小脸开花。
余念念也看得满脸笑意:「你昨晚不让我带回来,就是为了今早画这个?」
白砚手上动作未停,隔了几秒钟,才回道:「我不主动创造机会的话,只怕余老板一天也不会想起我一次。」
他直起身,清清浅浅扫了她一眼,眼里莫名一丝哀怨:「难道真的只等那一天一次?我是守着丈夫回家的怨女麽?」
「咳!咳咳咳!!!」余念念猛地咳嗽起来,咳嗽声掩饰住她的尴尬。
这几天来,她不管多晚,都记得履行诺言,在忙完茶馆当天的事务後,去找白砚给他一个拥抱,颜喜斋门口,李婶家楼下,茶馆天台……像是在老街各处打卡,只是,时间越来越晚,持续时间越来越短。
就像前一天晚上,白砚把她送回李婶家楼下,两人在楼梯里拥抱,白砚正将脑袋埋在她肩膀里,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和李婶说话的声音,吓得余念念一下子将白砚推开,并对他疯狂使眼色外加摆手劝离。
好好一个天仙,被逼得像做贼。
余念念满含歉意地说道:「前阵子太忙了,一楼二楼三楼都满了,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瓣儿用,等过阵子,我一定补偿你!」
话一出口,突然顿住,老脸一红——这话听着,更像是出门在外忘了家里媳妇的负心汉。
白砚嘴角忍不住扬起来,边给小汤包画脸蛋,边说道:「好,我等你补偿我。」
这时,小汤包抬起一张小汤包似的小肉脸,问:「你们是在打情骂俏麽?」
余念念赶紧摆手:「小孩子别乱说话!」
白砚拍拍他的脑袋:「成语学得不错。」
小汤包又脆声道:「我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
白砚眉头轻扬:「哦?怎麽看出来的?」
小汤包点评:「说话腻歪。我妈说,当两个人没事凑在一起说腻歪的废话,互相又不嫌弃对方腻歪的时候,他们就很般配了。」
白砚低头,发出阵克制的轻笑声,接着,给名牌上小汤包的小脸蛋旁又加了一只正宗冒着热气的崇安小汤包。
余念念深呼吸一口,拿出茶馆女老板外加从小在家教育余玩的气势:「包小唐,你到底是来下象棋的还是来当恋爱观察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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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念没有夸张卖惨。
自从休了短暂的三天假期回来後,她就没闲下来过。除了茶馆三层各有事情要忙之外,老街上的很多街坊住户家里有事也渐渐习惯来喊她一起参加,儿子娶媳妇,孙子办周岁,房子新装修,等等之类,只要来喊,她都尽量去,毕竟,人家看重才邀请嘛,否则,谁会邀请一个随时可能跑路的租户。
所以,当小优连续第三天告诉她,陈帆的母亲又来茶馆找陈帆时,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我上次让陈帆跟他妈妈说清楚,他肯定是拖着没说,」余念念停下按计算器的手说道,紧接着又问:「阿姨来的时候,脸色怎麽样?」
「很差,」小优皱着眉说道,「一次比一次差,两个人在外面吵的时间越来越长。」
余念念把计算器一扔,站起身:「我去居委会找他聊聊!」
正要出去,外面有人将门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迈了进来。
「常主任?」余念念意外地将人迎进来,「您怎麽来了?」
常主任一脸喜气,怀里揣了个红色信封,见到余念念,笑意更盛,在笑意之外,还夹了几分父亲似的宠溺:「小余,这是要去哪儿呢?」
余念念没打算将陈帆的家务事捅出来,笑着摇摇头,将他领到一张桌子边坐下:「本想出去走走,常主任来了,我就哪儿也不去啦。您亲自来找我,肯定是有什麽指示。小优,泡壶好茶!」
常主任哈哈一笑:「不,不是指示,是有求於余老板呐!」
茶馆原本在下棋的大爷和闲聊的街坊也停下,听着常主任说话。
他将怀里揣着的红色信封举到眼前,晃了晃:「咱们老街引起市里关注喽!」
一句话炸开了锅。
「咱们街道这麽多年跟被忘了似的,怎麽突然引起市里关注了?」
「就是!向来只有那几条核心商业街能得到重视,又是鲜花又是绿植,要什麽有什麽,装扮得花枝招展的,我们老街一根狗尾巴草都没有!」
一阵赞同外加吐槽声。
「怕不是要竖什麽反面宣传案例吧?」
常主任大笑几声,冲众人摆摆手:「别瞎猜了,确实是好事!说起来,余老板是头等功,她办的跨年活动被年轻人在网上自发宣传,传到市领导那里,觉得很好,找到区里,区里压根不知道这次活动,又问到我这里,这才知道是老街自发组织的活动,这下,市里更感兴趣了,还要组织专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