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
她越想越烦,心里不是滋味,最後从沙发上起身,直接下楼出了门,中途给俞池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门口见面,一起去医院看望周甯和温邵。
两个人是昨天转回来的,具体情况她只能从杜寒哲那里听到细致些的版本,现在才得了空去医院看望。
她昨晚和孙槿通电话才知道,原来周甯离开北京上大学的时候,得过中度抑郁症,这些年睡眠一直不好,这次温邵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激发了以前的心理创伤。
杜清低着头,踩着阳光投射下来的影子,一颗心直直的沉下去。
她从小就是个马大哈,没心没肺,周甯没来之前,她是大院同辈里最小的,她哥哥杜寒哲又争气,大家都恭维着,连带着也高看她一眼,叔叔阿姨们疼爱她,哥哥姐姐们让着她,还加有一个俞池兜底,从小她就在这一方天地里,上房揭瓦。
後来周甯来了以後,杜清当年对那个柔软明净的姑娘,看了一眼就合拍,觅得好姐妹,她和俞池,冬天半夜带着她钻进景山公园,三个人在寒风中制霸皇城最高点,去後海教周甯滑冰,两人一边搀一个。
暑假带着她钻进胡同里,随机刷胡同里烧烤店,点一堆家里人不让吃的所谓不健康的肉串菜,就着晚风蝉鸣,三个人吃的差不多了,再迎着夜空点点繁星,骑着山地车回去,在大院门口偶遇一群哥哥姐姐,笑着给他们打招呼。
杜清每次想到这些都长吁短叹的,他们有过那样美好的青春岁月,那个时候的周甯,大部分时间是快乐的,是个很灵动的姑娘,有仇必报,俞池笑着打趣过周甯,说她蔫坏。
如果没有那场祸事,她一定会比现在开心快乐许多的。
记不清在心里叹了几口气,杜清走到一个路口,连头都不想擡,凭着二十多年的肌肉记忆就要拐过去,结果结实装上一个人,还挺疼。
一声“嘶”刚出声,满心的意乱叫人撞断了,顿时化身无头苍蝇在她胸腔里乱飞,让她烦躁起来。
“谁啊”杜清揉着额头语气不善,擡眼一瞥对上一双漂亮精致的桃花眼,往下看是高挺的鼻骨。
不是陈凛是谁?她嗤笑一声,向後退了两步,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就走。
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叹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转角撞上一个以前也欺负过自家甯甯的。
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後的人叫住
“不至于吧,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
杜清莫名转身
见白衣黑裤的陈凛双手插兜立在一方树影斑驳下,一张俊美俏脸无可指摘,嘴角带着几分淡笑气度从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杜清心里的气可被点燃了
“跟你说什麽?”杜清皮笑肉不笑,毫不留情
“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看看孟舒然,去救救孟家,我记得你以前可喜欢她,高中你俩留学都同一个学校,初中那会为了她,能把一个大活人撇学校里。”
“她现在怎麽样了?”陈凛好像没听见杜清说的这些话,嘴边没了笑意,一双眼黑亮深邃。
“谁?”杜清反问“孟舒然?”
“周甯”他重重说出这两个字
“不劳您费心”杜清更加莫名,冷冷抛下几个字,直接跨步离开。
“清清”陈凛又叫住她,声音低下去“我们好歹一起长大。”
“你也知道我们也一起长大!”杜清一只手攥紧,头还是没回“那是谁看见我朋友受欺负了袖手旁观甚至火上浇油?!这都是很早以前小孩时候的事了,但是陈凛,离心就是瞬间的事儿。”
“这事有误会,我自己会跟她解释。”陈凛无力垂下眼“你给我机会成吗?她现在怎麽样了?”
“没什麽好解释的,伤害早就形成了,你也不必纠结,周甯不会在乎你的。”
说完这些,杜清耐心告磬,不管身後人的反应,直接往门口走。
一鼓作气上了俞池的车,用力甩上副驾驶的门。
俞池看她一眼“怎麽了又?”
“遇到一个以前欺负过甯甯的人”
“谁啊?”
“陈凛”杜清没好气“还向我打听甯甯怎麽样了,我直接一套组合拳。”
俞池听到答案後久违沉默。
他和陈凛这些年交集也渐少,但这几天的局势有些动荡,陈凛暗里意外的帮衬周家,甚至前几天周甯在滇南被绑架的视频爆出来,陈凛手底下那个娱乐公司也多加干旋。
到底是个什麽事,也不好说。
*
孙槿周致文这几天无比痛苦自责,那天周甯在怀里晕倒了,一开始医生说是低血糖,输液过後再醒过来是深夜。
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惊起,噗滋一声拔掉手上的留置针,血星在空中喷溅,鞋没穿就要下床。
孙槿周致文看呆了,上去把人拥住,周甯一双眼像失了焦。
死死箍住孙槿的手臂,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
“温邵呢?温邵呢?他手术结束了吗?”
“结束了,结束了,人还没醒,需要观察”孙槿没敢太说实话,其实温邵还在危险期,明天专机转回北京,後续还需要治疗,什麽时候能醒过来不一定,看她针眼里还冒着血,拿了棉签来帮她摁着心疼道
“甯甯,你也得好好休息啊,别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