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窍像是饿了几十年总算吃了顿饱饭,蹲在洗手台边舔爪子,陪观昏晓洗碗刷锅的同时,圆眼睛心满意足地眯成两条缝。
「以前我们家有个规矩,做饭的人不刷碗,所以锅碗瓢盆都是我妈洗的。她刷锅可有一手,再顽固的油污落她手里,不出五分钟就会被清理得乾乾净净,可惜她没来得及把这手艺传授给我就出家去了。」
食饱餍足又被暖黄灯光照得昏昏然,观昏晓不觉回忆起了往事。
但话锋一转,他又把语气里自然流露的怅然变成了玩笑:「唉,你要是人就好了,做饭本身挺有意思的,我讨厌自己做饭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懒得洗碗。」
闻言,天窍认认真真地看着观昏晓「喵」了一声。
——会有那麽一天的,很快。
「虽然听不懂你在喵什麽。」观昏晓用湿漉漉的食指戳了它脑门一下,「不过你的安慰我收到了。」
今夜没有突发事件,观昏晓照旧十一点半躺到床上,空调被一盖,不到三秒就进入昏昏欲睡状态。
他把被子拉到鼻子上方,用困到黏糊的鼻音说:「天窍,关……」
话音未落,房间里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落地,灯关了。
感受到两只枕头的间隙挤进来一团毛绒绒的暖源,观昏晓蹭了蹭:「真聪明。」
天窍抬头,微微上扬的猫猫嘴在他高挺的鼻骨上轻吻。
晚安。
後半夜,确认观昏晓睡熟了,天窍蹑手蹑脚地钻出被窝,小心翼翼将没关紧的窗扒拉出一条缝,挤出去再关上。
它看了眼月色,昨夜的满月边沿少了一小块,正向着下弦月变换,自己体内的妖力也如同潮汐般剧烈汹涌,但比起月圆和无月这两天特殊时期稳定了很多,可以长时间保持人形了。
唉,这恼人的旧伤起码还有半年才能痊愈,幸好它已经提前找到自己心爱的「两脚兽」了。
想着,天窍跳出围墙,四下观察一番,再跳进对门王阿姨家的院子。
几分钟後,院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吱吱声,但半秒不到就戛然而止。
又过一些时候,几声紧促的鼠叫从院子的小番茄架上接连响起,同样是戛然而止。
不多时,天窍将五只老鼠拖到葡萄架下摆成一排,随即变回人形,冲地上无声地呸了几口,再挑拣着摘了些好水果,兜进宽大的袖子。
五只老鼠换四种水果,双赢。
……
早上七点,阳光明媚。
观昏晓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正按照惯例打算赖二十分钟床,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划破长空,像闷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响:
「是谁偷了老娘的水果!」
观昏晓瞬间被吓得坐起身,枕边蜷成海螺状的天窍也惊醒过来。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一个狗狗祟祟一个猫猫祟祟地下床,前者刚拉开房门迈腿,就让门口堆成小山的水果吓得缩回来,硬生生给整沉默了。
葡萄丶小番茄丶蓝莓丶草莓。
嚯,真齐全,就差把王阿姨家葡萄架下的藤椅一起搬来了。
观昏晓斜睨天窍,天窍别开头,尾巴尖向上勾起一截,轻轻摇晃,继猫眼螺後又解锁第三形态——响尾猫。
与此同时,王阿姨还在咆哮:
「这次不止是老鼠!绝不止是老鼠!我看得真真的,我的小番茄藤上有好几条猫爪印!老鼠啃的痕迹也有,绝对是……卧槽!」
「妈,这这……五只老鼠?」
「五丶五只?我瞧瞧……哎哟!谁家猫干活这麽利索?都是一爪毙命,看这些老鼠的脖子碎的……诶?那我藤架上的猫爪印会不会是老鼠偷吃小番茄时被路过的猫大侠撞见,它逮老鼠时落下的?」
「猫大侠……妈,我就说您应该少看武侠小说,把脑子看坏……诶诶诶!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妈!妈!!!」
王阿姨的怒吼被扫帚划破空气的呼呼声和她倒霉女儿的惨叫取代,母女二人华山论剑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观昏晓和天窍全程缩着脖子,哪怕知道隔这麽远他们即使出声对面也听不见,却还是秉承着战时低调,以免殃及池鱼的原则,一声不敢吭。
又过几分钟,王阿姨收拾完自家的嘴欠孩子,提着应该是装了老鼠尸体的垃圾袋出门。
「我出去丢垃圾,你把家里打扫一下再去睡回笼觉!」
「知道了妈。不过水果丢了不少,真的都是老鼠吃的吗?会不会那只猫也……」
「人家帮咱抓了那麽多老鼠,吃点水果怎麽了?它就是进厨房,用冰箱里的食材开火炒个菜都合情合理。哎呀,这点小事别讨论了,你动作快点,我回来之前必须把院子打扫乾净!」
「明白了!您武侠小说没白看哈,真是把蜀山唐门附近的绝学——川剧变脸学得炉火纯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