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迢的妻子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周迢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对于这个新到来的女儿也十分喜欢。
相思在自己的嫁妆里面翻找了半日,总算翻出一样合意的礼物。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递到周述面前,眉眼间满是欢喜:“你瞧,是不是很可爱?一只小兔子,多漂亮。”那是一只雕工精致的指甲盖儿大小的羊脂玉兔坠,通体莹润,兔耳尖凝着点翠,眼窝处嵌着波斯舶来的瑟瑟石,蓝汪汪映着人面桃花。兔耳微微竖起,仿佛正侧耳倾听,眉眼间带着点憨态。
周述扫了一眼,点点头:“不错。和你一样傻。”
相思见他这般没趣,又问:“那你呢?准备送什么?”
周述从袖中取出一物,摊在掌心。竟是一道护心镜。中央嵌着鸽卵大小的血髓玛瑙,凝着金丝,细看竟是梵文“卍”字。
“这……”相思摸了摸,手指沿着护心镜的边缘滑过,爱不释手,但想起这是要送给一个刚出生的小姑娘的,终究还是纠结地还了回去,“你送这个给小女娃?这可是军中赏赐之物,怎么也不像个孩子的玩意儿。”
周述吐出两个字:“保命。”
相思想着人家是镇国侯的亲孙女,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文氏仍在坐月子,相思进了内室,将自己和周述的礼物一并送上。文氏望着那只小兔子,忍不住笑了,蜡黄黄的脸上满是温柔之意:“谢谢公主,我会给她打成项链,真是好东西。”
奶娘抱着襁褓中的小女娃过来,轻轻掀开锦被。婴孩肌肤白嫩,五官精致,承了周家人的好相貌,眉眼间却又透着几分文氏的温雅端秀,瞧着便叫人怜爱。
男人不好进入卧房,周述从沉孟姜处回来,便在廊下闲坐,看着周迢的长子周纬拿着一柄小木剑在院中比划,姿势倒是有模有样。周述随意指点几句,周纬便愈发认真,稚嫩的小脸紧绷着,挥剑的动作也更有章法了几分。
内室里,相思瞧着婴孩软乎乎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痒,总想着让周述也瞧瞧。文氏察觉她的小心思,轻声笑道:“你去给她五叔看看吧。”
相思原本还有些迟疑,但到底按捺不住,伸手抱起婴孩,动作有些生疏,怀里小小的一团,软得像云一般,叫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周述见状,伸手接过,掌心托着婴孩柔软的后颈,动作稳当有力,比她熟练地多。原本还哭闹着的女娃娃在他怀里竟渐渐安静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怔怔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弯起。
相思睁大眼睛,惊喜道:“她在笑。”
“她这么小,你也能瞧出来?”
“当然能。”相思不服气,探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孩藕节似的小胳膊,又忍不住戳了戳她肉乎乎的脸蛋。
周述微微蹙眉,侧头瞥她一眼:“别乱逗了,小心孩子伤风,去抱给叁嫂吧。”
相思恋恋不舍,但还是交给了身后的嬷嬷。
她挽着周述的手臂,轻轻靠在他身侧,跟随他回到卧房。她忽然红着脸,声音娇软得,仿佛蜜糖一般:“静言,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孩子啊?”
周述脚步微顿,微微侧目看她,神色平静如常:“你是想要个孩子来玩吧。”
相思原本还满心憧憬,被他一句话堵得噎住,恼道:“才不是,我是真的喜欢小孩子,难道你不喜欢?”
周述说:“你自己还像个孩子。”
确实,她一点城府都没有,连周翎都不如,还做人家的女先生?
相思撅起嘴,眼珠一转,又缠着他问:“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周述没正面回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不动如常。相思见他不搭话,便也不再理会他,却没注意到周述眼底一闪而逝的无奈,和深藏不露的一丝痛楚。
两人在屋内用了午膳,相思又想去看那个小女娃,周述也被她拉着一道去,没想到却听到文氏正在与人聊天。
周述脚步一顿,扯了扯她衣袖:“算了,叁嫂有客人,我们改日再来吧。”
相思有些遗憾:“那我去看看翎哥儿好不好?”
周述点点头:“你先去,我正好还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商议。”
相思也未多想,轻快地往周翎的院子去了。她陪着周翎玩闹了一会儿,又翻了翻他的课业,见他学得认真,便没再多说,眼见天色渐晚,便折返回去寻周述。
路过文氏住处时,正巧瞧见一名青衣女子被丫鬟请出来,临别时仍与文氏依依惜别,语气温和,带着几分亲近。
相思微微歪头,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对方一身素雅的湖蓝色衣裙,鬓发梳得整齐,面色清丽,举止端庄。两人四目相对,尚未开口,早有丫鬟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公主。”随即便福了福身,给相思请安。
青衣女子似乎怔了一瞬,旋即也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
相思挑眉,审视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摆什么架子,温声说:“起来吧,你是叁嫂的朋友?”
屋内传来文氏温和
的声音,比往日里急切了一些:“公主,这是我远房表妹,从前小时候还在府里住过一段时间。她今儿过来看看我,若是冒犯了公主,公主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