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越飘越远,眼皮越来越沉,秦汝州口中吐出的词句从左耳进入,在大脑里绕一圈又从右耳跑了出去,什麽内容都没有留下,他只是沉浸在那种温吞的迷糊的感觉中。
是很舒服的感觉,沈淮砚终于闭上了眼,好困啊。
大约七八分钟後,秦汝州这才发现沈淮砚睡着了。
他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容,讲书本合起来後望着沈淮砚。
棱角分明的脸庞,优越的头骨和鼻梁,凌乱却恰到好处的发丝,还有眉间那道疤痕。
是个坚强的孩子,不过,他不想让他什麽事情都自己扛着了。
沈淮砚的呼吸声很轻很浅,双手乖巧地按在胸前,随着呼吸,胸部轮廓一起一伏。
秦汝州将书放在了床头柜上,而後按下了开关,躺在了沈淮砚的身边。
黑暗中他脸上的笑意仍旧没有止住,沈淮砚顶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可谁都不知道他私下里是个眨巴着眼睛,碰到什麽坏人坏事都要打电话给警察的乖孩子。
某种名为喜欢的情绪填满了秦汝州的胸膛,这麽多年他心脏里一直空落落的那块,似乎找到了适合他的拼图。
秦天柏并没有回宿舍,他要求司机偷偷把自己送到周潮的家里。
秦天柏不喜欢自己在宿舍里的几个舍友,况且他和周潮本就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玩,故而他想或许可以在周家借宿一晚。
接到秦天柏电话的时候,周潮正窝在懒人沙发上刷着社交软件,盯着上面大家对尔雅医院和东洲集团的攻击性言论,他舔了下嘴唇,幻想着秦家和周赫尔那家忙得焦头烂额,他开心极了。
至于今晚秦汝州的澄清,周潮只扫了几眼,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就算他们澄清了又如何,这样的操作再来几次,大部分一味跟风的网民推波助澜,早晚会把这两家的口碑断绝。
周家的父母正坐在小花园里品酒,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对今晚尔雅医院发生的事情感到幸灾乐祸。
周潮的父母只是守着祖业,并没有什麽开拓商业版图的志气,在他们眼里,让周家保持现状就已经是胜利了。
可周潮不一样。
周潮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秦天柏的电话,他直觉对方不会告诉自己什麽好事情。
可是,既然他在一开始就选择了押秦天柏,那麽就该在现在牢牢将这个继承人抓在自己手中,让他死心塌地得相信自己。
于是,周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推开门来到了自己房间的露天阳台上,这才慢悠悠接起了电话。
“什麽?你要来我家?”饶是周潮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开玩笑吗,秦天柏再怎麽说也是秦家的养子,而整个青城市谁不知道周赫尔一家在秦汝州夺取公司的时候出了很大力,两家完全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尔雅医院和东洲集团都算是周潮一家的半个对手,他周潮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把秦天柏带到自己家里来。
就算自己的父母不干涉自己交友,被周家其他人看到,自己在家族中本就边缘的位置恐怕都要岌岌可危了。
只是,他不能拒绝,因为秦天柏现在被秦汝州赶出来,谁在这段时间收留他,都会是一个不小的恩惠。
周潮吸了口气,小声说道:“我现在还不在家,这样吧,我家小区旁边有一家便利店,你可以去里面吃些马克定食,我回去的时候去便利店喊你。”
“好,谢谢你。”对面的秦天柏感激着说道。
挂了电话,周潮看了看手表,已经很晚了,父母喝了酒大概就要回房间了,自己可以趁着那时候将秦天柏带回自己的房间,明天再找个机会把秦天柏带出去,这样大概就行了。
站在阳台上吹着风,周潮长长舒了一口气,怎麽自己身边都是些弱智。
父母不上进,成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自己出身本就在周家旁支,对公司没有一点话语权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他选择的秦天柏又是一个蠢笨的,竟然能在几个月内就被养父赶出家门,周潮要是他,经历了这麽丢脸的事恐怕要找块豆腐撞死。
周潮被气笑了,他可不敢在秦天柏身上赌上全部,总得给自己留条後路。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电话给沈一,这是周末,沈一在尔雅医院的单人病房,接打电话方便了很多。
他依照惯例关心了几句沈一,接着话锋一转,煞有其事地将今晚慈善晚宴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附赠了几句关心沈淮砚和秦汝州的话。
果然,听到这话的沈一立刻急了起来,他急忙询问该怎麽办,还说要给沈淮砚打电话。
只是周潮立刻阻止了:“不可以沈一哥,淮砚和秦董现在正焦头烂额,要是他们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更上火,还是我帮着他们一起解决,你安心治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