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将知情话尽数抖落,脸上笑容不减。
京虞却心里一惊,激起千层浪。
「我父母不让我读书,他们认为姑娘家家的,最好是找个男人嫁了,就找来个媒婆给我说媒,我今年17,花一样的年纪,怎能可能乐意。」
落落转头看向京虞:「最後是沈哥和兄弟们给我找的法子,帮我找兼职赚钱,又去我家给我撑场子,我父母这才不得不放弃了说媒的想法。」
「其实他们没必要帮我的。」落落心里门清,「可我们都想逃离。」
落落伸了个懒腰:「你别看我们看起来像混混,其实我们是紧紧拧在一起的一捆绳,绳的前端丶中端丶後端都很重要,大家缺一不可。」
小镇没有未来,通往自由的那扇门永远有数不清的障碍,他们只能边闯边憧憬,一点点摘掉身上的霉菌。
霉菌可以是梦想不被父母支持,也可以是被父辈随意支配的嫁娶权,但一个少年的侠肝义胆,叫希望。
京虞好似懂了,她紧紧握着那颗糖。
落落拿着那些剩馀的糖去哄小孩。
京虞如法炮制,她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麽。但莫名地,她也想知道最终的结果。
不过多时,一群小孩被聚集到一地高处。
周沈突然出现,他从高处跳下来,将那些小孩排成一排,一个个教他们扎马步。
已过晌午,太阳并没有那麽热烈,却仍刺眼。
京虞问落落:「他要教孩子们练武?」
落落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
小孩们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但没有一个敢有怨言。
因为身边站着何明,他会故意凶神恶煞,好比家家户户门上贴的黑脸关公。
周沈抬头看了眼天,对底下众小孩淡淡道:「扎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後休息五分钟,然後继续。」
有人小声提问:「那哥哥,我们要扎到什麽时候?」
周沈双手环胸,头微微往前探,笑容突然变得深不见底:「扎到你们爸妈来领。」
他说这话时,眼神分明藏了狠意,绿叶光轮闪过锋利侧脸,他又收敛起狠意,变得随意寡淡。
落落领着京虞在阴凉地坐下,拆开剩下的大白兔糖往嘴里扔。
京虞坐下後,身体後仰,偷偷透过绿叶的间隙去观察周沈。
有细碎的光泽一轮轮掠过他的脸。
原来他对谁都很好,京虞低眉,才明白那晚的求救,一开始早有铺垫。
「有家长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何明出声。
不是一个家长,是一群家长,蜂拥而至,他们纷纷来到自己孩子面前,面露关心,询问有没有出事。
有不少孩子开始掉眼泪:「腿疼……」
「妈,站不起来了……」
周沈恍若未闻,他靠在树下,头微微垂,神情莫辨,叫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周沈!你个狗娘养的,真不是东西!」
终於,有人骂他了。
周沈掀起眼皮,眼睛刺亮:「再扎二十分钟。」
几乎是条件反射,所有小孩同一时间扎下去。
京虞眼皮跟着跳了跳,落落则哈哈大笑。
「你……」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周沈,你想好怎麽解释吧!」有人愤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