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向来没这个心思。和他们这些一心向仙的不一样,锺隐月修道似乎就是为了吃口饭而已。
思索间,另一弟子扫完了自己那边的雪,抱着扫帚走来:「可是,我听闻,昨日玉鸾长老刚被掌门派去山下治妖,昨晚才回来。怎麽都等不到今日先和掌门报告,急急忙忙地大半夜便去了悬雷山?」
广寒长老默然。
他喝了口茶。
听着是不太对。
他默默想,在那除妖的地方是出了什麽事不成?
虽说锺隐月这个一向吊儿郎当不把修道当回事的吊车尾突然闭关去,引起了一些门中骚动,但也仅仅只是门中骚动罢了。
毕竟按照仙修界历来的规矩,不能去扰已经闭关之人的清净。贸然打扰,会使对方仙气错乱,走火入魔。
青隐将安苏交给了灵泽,灵泽带着她的尸身去了杀仙阁。
回来後,她又照着青隐的嘱托,将玉鸾宫中的弟子都带去了灵泽山暂养。
那之後,上玄掌门往天牢去了几趟,又彻查了这只狐妖,最终定下了对干曜长老的处置。
「让他在天牢中待上一月,再在干曜宫中禁足三年。除了山门所定的秘境与仙门大会,禁止出山宫半步。此外,再禁传道五年,干曜宫中的弟子,五年间不许再向干曜请教任何道法,门中弟子亦不能再去干曜山修道。」
那之後的第七日,上玄掌门将长老们叫到上玄山上来,如此下了决断。
灵泽长老听得心中不悦,一皱眉道:「掌门,虐生如此大的事,这些决断是否……」
是否太过轻了?
她虽未把话说全,但她的意思,上玄掌门明白。
掌门说:「你的意思,我都知道。我已查过了,那狐妖是穷凶恶极之妖,手中人命无数,也是屠过许多村子的恶妖。虽说干曜虐生不对,但这狐妖也并非无辜。」
「大约,干曜是在当时除妖之时,在这狐妖身上,看到了过去仇人的影子,才走入了歧途。」掌门说,「干曜山……不可一日无主,虽说他有错,但心思也不是坏的。」
灵泽长老仍觉得不妥。
她还想再说些什麽,广寒长老却在对面抢先一步开了口:「掌门说得正是。干曜师兄若是心有恶念,早已生心魔了,万万不能还能是我天决门的正道大修。」
云序长老也叹气:「师兄还是无法放下前尘往事……待日後,我等不如劝说他一番,让他也去悬雷山闭关净心,也好早日登仙。」
两人三两句下来,灵泽长老不好再说了。
她敛下眉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往下压了压。
放下茶杯她又看向长老案前。夹在两列长老高座的过道里,邱戈和沈怅雪正站在那处,低眉顺眼地向掌门高案双手作揖,听着决断。
他们是干曜长老的首席弟子,得将在此处所听到的决断带回干曜山,传给山中弟子。
两人面色平静,看不出变化,亦看不出心中所思。
灵泽长老往沉怅雪脸上多瞧了两眼。
座上无人对干曜长老的处置有异议,长老大会很快散场。
干曜山的两个弟子也离开了。所有人都走了个乾净,只有灵泽长老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待宫中只剩下了灵泽长老和上玄掌门,以及他们二位的随行弟子後,灵泽长老才终於从座上站起身来。她挥挥手,示意自己的随行弟子先行离开。
弟子向她作揖行礼,回身离开。
灵泽长老走到上玄掌门案前,向他行了一礼。
「掌门。」她说。
掌门端起身旁弟子刚倒好的一杯茶,瞧了她一眼:「何事?」
「干曜师兄之事,我并无异议。」她说,「只是,师兄既然行此虐生之事,那干曜宫中,是否便不宜再有灵修弟子了?」
掌门笑了声。
他这一声笑里听不出什麽情绪,灵泽却还是皱眉。
不论如何,对着一个弟子可能遭受到的迫害,为师为长者却笑出了声,总归是令人心中不快。
「掌门,这并非可笑之事。」她说。
「我自然知道。」上玄掌门说,「我只是稀奇,你居然和玉鸾说同样的话。」
灵泽长老愣了愣:「玉鸾师弟?他怎麽会……」
「我也不知,他怎会知道。」掌门抿了一小口茶,淡然道,「这事是只有你我,以及广寒与干曜知道的。或许,他也是发现了什麽吧。」
「可不论如何,沉怅雪也是干曜捡回来的兔子。灵修之者,在仙修界地位卑贱。若论起来,是等同於凡世那些入了奴籍之人的。灵修们都有人锁着,都有一主子监管。所以,如何处置他,也是必须干曜来定。况且,虽说干曜虐生,可沉怅雪何时受过折磨?」